她身边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同样如此,不说老太太自己养的水灵灵的大孙女了,这样貌,就连村里一些心疼闺女的人家养出来的丫头还不如。
头发枯黄,脸颊凹陷,明明是该嫁人的年纪了,却前也不凸后也不翘,看着就不像是好生养的,蒋婆子心里就纳闷了,她这孙儿的眼光怎么就那么独特,愣是从那些嫁龄的姑娘之中,看中了这个白槐花。
不过白槐花的五官还是挺标致的,蒋婆子寻摸着,或许多养养,这身体也能养的白胖些。
“单婶子。”
单家是破庙那些流民的恩人,因此看到蒋婆子出现,白老根的媳妇和白槐花都十分亲近。
蒋婆子凑近了观察,这白家的姑娘虽然身板不够强壮,但那眼神十分清正,看得出来,不是那种心思深的有坏心眼的女孩,从人品上来说,这姑娘就比王春花强。
此刻屋内还有其他人,蒋婆子就没有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什么,而是在白老根媳妇告辞的时候,随意找了个家里有事的借口,紧跟着离开了。
“老根媳妇你等等我。”
蒋婆子远远的喊住了白老根的媳妇还有白槐花,然后旁敲侧击地,就说起了白槐花的婚事。
“槐花这姑娘第一眼就合了我的眼缘,她今年也十五了吧,不知道在家乡的时候,有没有定下婚事。”
自家那蠢蛋孙子,啥也没问清楚就说自己看上白家姑娘了,也不知道人家在老家的时候有没有定亲,或者说人家愿不愿意背井离乡地留在平柳村。
要知道,白老根一家是肯定要回去的,白槐花要是嫁给了这边的人,可能以后都见不到这些亲人了,受了欺负,也没有娘家人能帮着出头。
远嫁向来就是嫁女儿很忌讳的一件事,但凡疼点闺女的人家,都要思量一下,蒋婆子看这白老根夫妇似乎是真心疼爱白槐花这个侄女,未必愿意对方嫁给福才那孩子。
“以前说了门婚事,只是后来大家都各自逃难,他家投奔亲戚去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不过,即便他回来了,这门亲事估计也得退了。”
白老根媳妇知道蒋婆子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侄女的婚事,想着单家那个时常在破庙附近晃荡的孙子,心里有些了然。
凭心而论,单家的条件十分不错,单老二家有三四十亩田地,搁哪儿那都算是一个小地主,家里人口少,吃喝不愁,如果侄女真的嫁给单老二家的孩子,肯定能够过上好日子。
而且单家门风好,他们对单老二一家不熟,但就凭单家老两口和单老三的为人处世来看,这老二一家,一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可惜了,单家再好,也注定和他们无缘了。
“这话怎么说?”蒋婆子一时没懂白老根媳妇的意思。
“我家那大哥大嫂没福气,早早就撒手人寰了,我们作为弟弟弟妹的,总要为他们多想想,槐花是他们留下来的唯一的独苗苗了,我和老根想过了,大哥一家在老家还有几间屋子,几亩薄田,我们回去后,打算帮槐花立女户,找一个愿意上门的男人,好把我大哥一家的香火传下去。”
白老根的媳妇疼惜地拍了拍一旁侄女的手,立女户得女人自己能够撑得起来,好在她这个侄女向来也是坚韧的,但就是太坚强了,更让人心疼。
蒋婆子想过白家人可能会因为不想白槐花远嫁拒绝,却没想过,白家人还打着帮白槐花立女户的主意。
平柳村也不是没有生不出儿子的人家,但几乎没有立女户的习惯,多数都是从兄弟家过继个侄子,然后家产也是属於这个过继来的侄子的了。
白老根一家那么做,就说明了这家人对大哥留下来的家产没异心,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照顾这个侄女,对於白槐花来说,与其丧父丧母没有兄弟依靠嫁出去,还不如立女户自己当家做主来的痛快。
这么一来,蒋婆子倒不好开口了,这毕竟还牵涉到了人家家里传承香火的大事。
心里头郁闷的蒋婆子离别了白家人,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她那小孙子给叫了过来,跟他讲明了白家的打算。
“白家姑娘要跟她叔婶回家立女户?”
这下单福才也抓瞎了,他也是家里的独子,总不能为了一个有点好感的姑娘连祖宗姓氏都不要了吧。
失魂落魄地从老宅出来,想着自己失落的少男心,单福才有些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