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反目之后(2)
「爲何不可?」白九川面露无奈。
容渊震袖,只道:「你自是不能去!」
「我不是早说了,你若不愿我便不去。」
容渊凝视着她,似乎想要分辨她说的真假,果然,见她又转折道:「只是我若不去,谁来照顾你呢?」白九川忧心道:「你如今法力不济,孤身在外,我多么担心!」她不遗余力败坏敖冰的形象:「听闻那三太子风流至极,现在还未成婚,屁股后头已经惹了一串风流债,日日要去东海闹事!你自己去我怎么放心!至於那敖冰我真不曾放在过心上,容渊,我们一同长大,小时你的回护我不曾忘过!你扪心自问,你想要的玩意儿,我何曾与你争过!」她再凄然道:「今儿你若真不愿我去,我势必是要日日去看你才安心的!」
好一番情真意切的诉衷情,容渊沉默片刻,终於还是退步道:「要么你就变个模样去。」
白九川心中一喜:「什么模样?」
小祖宗歪了歪脖子调笑:「我娘?」
白九川楞了楞。浮屠花千年开一朵,是开在石头缝里的,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生的。故容渊打小就没见过他爹娘,总被人叫做野花。后来白九川一家遭遇山匪,七岁的白九川被藏到山洞里,也独自被遗忘,本该被狼叼走的女娃好运,遇着小花妖被欺负到泪奔,被小花妖护住赶跑了大野狼。那时容渊还是小团子模样,也是这样歪了歪脖子,眼里还带着泪花,冲她一笑:「你是雌的么?」
「……是。」
「那你我有缘么?」
小小的白九川点头。
小小的容渊抽噎两下:「那你是我的娘亲么?我找不到娘亲了。」
彼时白九川还正天真,便答应了陪找不到娘亲的小孩儿找娘亲,找不到也一直找下去。谁想到事隔经年,两人竟处成这个模样。
白九川一叹:「也好。」
看容渊那模样是打算在东海常住,常住却不能不给东海龙王带点儿好处过去,礼多人不怪,否则财大气粗如东海又有何理由白养闲人?白九川寻摸寻摸,在洞府旁挖出来颗人头大的夜明珠,她变了模样,左手拿着珠子,右手扶着容渊:「走罢。」
她变得模样与容渊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皮肤粗糙,鬓发花白,比之容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容渊望着开心,又伸手,在她脸上点了个大痦子,彻底将白九川折腾到不忍直视,才兴致勃勃道:「走罢。」
一人一花御剑到东海,白九川收剑,沙滩上空无一人,只有上来纳凉的虾兵蟹将,一见着容渊与白九川皆惊了,一只老蟹用钳子扶住自己的腰,颤巍巍要望海里逃,其他小虾比他逃得还快。
老蟹跑得脸都红了,扯着嗓子喊:「多事之秋!快!快回去告诉二元帅!起先来闹事那个带着帮手又来啦!」
白九川被逗得一笑,就见东海海水翻腾,忽然,水波之中涌现一冲天水柱!水柱上,一蓝袍公子背手而立,正是敖冰。他后头还有一些叫嚣的小虾米,被他一摆手,抑制住。
水柱降下,敖冰踏过来,目光梭巡在一人一花间:「来得很快!只是不知这位是」
容渊道:「这位是我母亲。」
敖冰哦了声,特地多看了白九川两眼:「二位快快随我来罢,既然来了,便在我这多住几日。」
白九川将珠子递过去:「叨扰了。」
敖冰有礼接过:「客气什么。」随即前头引路。
容渊全程淡淡笑着没说话,但看那眼神对前头劈开一条水路的某龙很满意。白九川在一旁看着很有危机感,想着和敖冰说清楚的进程要提前了,想着想着,已到了水晶宫。
龙都欢喜亮晶晶的东西,龙王龙子也不能免俗。进了水晶门,便是大小水晶殿,绕过主殿,有条迂回珊瑚路,大大小小的鱼虾在路上惬意地打着挺,见有人过来,皆匆匆离去,人走过,它们在周围摆摆尾巴,又重新躺上去。走过珊瑚路,是一座横跨南北的贝壳桥,敖冰站在桥上,指了指从右数第三座宫殿:「那便是我的殿,二位随我来罢。」
要么敖冰会受三界那么多姑娘欢迎,招待人的手段可见一斑。待到白九川同珊瑚路上的鱼虾一般露出肚皮躺在他专用的按摩室里享受美人鱼的服务,回想这一程,竟无一处不周到。
难得放松,她隔着一玉屏风,望着容渊淡淡的身影。
「看他做什么?」
白九川一凛,向声源望去,门口处,不知什么时候,说是要去与龙王报备的敖冰已回来了,正风流摇着折扇向她道:「难不成他比本殿还要俊美?」
白九川露出个慈爱的笑:「世人看子孙总是好的。」
「有意思!有意思!」敖冰缓缓走过来,上调的凤眼打量着白九川,他俯下身,绸缎一样的黑发落到白九川脸边:「本殿却看,你不像是那花儿的娘亲,反倒是,」他轻轻笑了笑,小声道:「和那个清楚道人有三分像。」
白九川坦然道:「殿下好眼力。」她身影一晃,从禁锢中逃脱,晃到另一边,直直站着,轻声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玉屏风那头从敖冰进来就没动静,想是被敖冰用了药睡着了。不过小心起见,还是她与敖冰换个地方谈好一些。
敖冰顺势站起来,冲白九川粲然一笑:「当然。」
书房。一人一龙纷纷落座,白九川先道:「此次打扰三太子,还请三太子帮我个忙。」说着,她从腰带上解下一枚玉佩,笑道:「这是当年柳知意给我的,说是能同他换个条件。」
玉佩显然不是凡物。敖冰见她手心儿里躺着的玉眉头跳了跳:「这玉佩居然在你这儿,还是我亲自给出去的。」
这话不好接,白九川但笑不语。
敖冰看她那滑头的模样觉着也有趣,便也没爲难白九川,只将玉佩扯回去,系回腰间:「说罢,要本殿做什么?」
白九川道:「容渊花期将至,如果可以,我希望东海护他到涅盘。」
敖冰耸肩:「可以。」
「还有」白九川见敖冰这么容易说话,语气放松了些:「容渊他不知怎么就痴迷上了当年的柳知意。」敖冰扬了扬眉,白九川继续道:「三太子也知道,柳知意本就是个梦里的人儿,却是永远不会存在了。所以,我也希望三太子能帮着在下,给他这份情断了。」
「如果本殿没算错,这是两件事了罢。」
白九川楞了楞,见他一笑:「本殿答应这两件事也可以,除非,道长答应本殿一件事。」
「什么事?」
「本殿还没想好。不过道长放心,本殿要你做的事,定不会伤天害理。」
白九川斟酌道:「这件事也不可伤害容渊。」
敖冰看着她的眸子更亮:「一言爲定!」
白九川从干坤袋里掏出个玉簪子作爲信物留给敖冰,才与他一前一后回了按摩室。按摩室内,容渊还在睡着。白九川挥退女官,将容渊抱起来,向二人的房间走去。二人房间相邻着,给容渊安顿好,白九川才回自己房间,将白九川护送回自己房间,敖冰才留了两个虾女给白九川,带着一众海鲜浩浩荡荡回去了。
白九川与容渊就此在敖冰处住下。一切都在按着白九川的设想进行,打容渊主意的魑魅魍魉根本不敢在东海造次,偶尔有几个厉害的,也被敖冰出面轻松摆平。而敖冰最近也没少特地在容渊面前表现出他风流不羁且无耻的一面,这令容渊对他微有不满,白九川相信,让容渊迷途知返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譬如今日,容渊方兴致盎然过来找敖冰,隔着屋门,便听他那屋里传来莺啼浪/叫之音,伴着敖冰时不时的低吼,容渊的手便没敲下去。也许是敖冰太过激动,这处的水也蠢蠢欲动,荡来荡去的暗波竟然将那頽唐的门撞开了!
容渊登时目眦欲裂,负气走了。
白九川不拘往里望一眼,姹紫嫣红开遍,这敖冰当真如传闻道艶福不浅。她乐着追上容渊:「你要晓得,那些都是人之常情。」
容渊气得不轻,理她都不理,脚步更快了。
白九川再接再厉道:「况且龙性本淫,咱们也要理解么。我知你是朵贞洁的花儿,所以才真不建议你同那敖冰扯上关系。」
容渊猛地停住脚步。
他回头,看着笑吟吟的,明显是在幸灾乐祸的人。
「贞洁?」他噙着一抹笑,缓缓靠近白九川,白九川挑眉间,他已经靠近到与白九川鼻息相闻的距离,有一条红鱼从二人衣袍下穿过去,容渊伸出殷红的舌,轻轻舔了舔白九川的唇:「不要妄自揣度本王的心意。」
在白九川还想继续的时候,容渊抽身而去。
夜里,失去贞洁的魔王在床上自己生气。拿出混元镜想着看看敖冰,那镜子里显示出来的却是白九川,白九川正在与敖冰对弈。
这个时辰,这两个还对弈!欲盖弥彰!容渊更生气了,将混元镜一撇,在床上滚了几滚,脑海里想着的全是白九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