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小心。」
「多谢。」
柳野站起身,终於有要走的意思,白九川刚有些放松,就见一个人影罩下来,一个吻将落未落,停滞在二人唇边。
在门外看,这便是互诉衷肠后的情不自禁。多么般配的两个人,青春,美丽,才华横溢而富有朝气。站了很久的容渊面无表情离开,与医院里其他着急着悲哀着奔走着的人抆肩而过。手里的塑料袋被丢给医院门口乞讨的老人,在老人感激的目光里,孤拔的灰色身影消失在街角。
在白九川推拒前,柳野转身,逃也似的遁去了。
白九川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她本不介意来一段小情缘的,只是柳野这人美则美矣太过麻烦,而麻烦,她有容渊一个就够了。
日薄西山,白九川也没有等到说去去就回的那人。她觉出不对,电话打过去,关机。这是从没有过的事,白九川不得不怀疑容渊是又走近什么犄角旮旯走不出来,或者从没走出来过。她头疼地捂着额角,掀被下床,动作麻利地拒绝了医护的好意,给自己办理了出院。
没行李,形单影只打车回公寓。
这时天色已然沉下,没到漆黑的地步,昏暗到还能看清人影。
公寓二楼书房有莹莹黄光从窗户透到外头,白九川心下一定,走到门口按门铃。
「哢哒—」
铁门应声而开,白九川走进去,容渊却不在二楼,而是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垂着头,在摆弄着什么。
摸到开关打开,温和灯光洒下来,她才看清,容渊手里那是一只格/洛/克-17,精致的黑色枪身在容渊手里上膛,拉开保险。
白九川大步过去,拉住他的手腕:「你这是干什么!」
「小心点」容渊这时候将中年人的沉稳与对小辈的照拂显现得淋漓尽致,他用另一只手取了这手的枪,枪口对着自己,交到白九川手里。白九川不明就里接过,容渊莫名道:「这就是我全部的家当。」他紧紧盯着白九川,目光平静:「除此之外,还有一把老骨头。你救我一命,这些便都是你的,你要什么,就都拿去。」
果然是怕自己挟恩求报,这是在先发制人,她想。
「我没什么想要的。」她将手/枪还回去:「也真不是图你什么,你且将心放回肚子里罢。」
容渊抿唇,久久不语。
「你信我罢,我真得对你没有企图。」
「爲何救我?」
「嗯?」
容渊重复道:「爲何救我?」
白九川斟酌道:「那人怎么说也是冲我来的——」
容渊面色幷未转好,反而有越发冷凝的趋势,想来也是不大相信,堂堂白家继承人会有这种生死间的义气,白九川遂不得不道:「再有,早前儿我也说了,我仰慕你。」
她恳切道:「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因爲我。」看容渊神色似又松动,又急忙道:「我幷不需要你负责,你大可放心。」
「仰慕」容渊轻念道,忽然笑了,复杂的愉悦在他的眼尾荡开:「白九川,我只再问你一遍,爲何救我。」
白九川一头雾水。她敢肯定这人是不对劲儿的,只是爲何不对劲——她灵光一闪道:「你今儿看着柳野了?」
容渊目光一颤,白九川再灵光一闪道:「你——」
不会是欢喜我罢。她不无自豪的想着,这样的确是很有可能。英雄救美之后,总要发生点儿故事的。遂按着这思路道:「你见着他亲我了?」
容渊呼吸一滞,白九川却笑了,她贴过去脸不红心不跳地谎道:「容渊,他只是在验证自己是不是喜欢另一个女孩子。就是你那学生,叫什么胡薇的。没有真亲。当然,我可没答应,是他自己乱来。」白九川表忠心道:「你若不喜欢,我就再也不见他了。」
容渊被她贴得热,热气连着她解释的话让他头脑发涨,已经快要死心的情绪又不甘心地冒出来,怎么也按不下去,往右侧挪了挪,白九川跟上来,再挪,再跟,「哎」白九川轻呼一声,顺理成章揽住他的腰:「小心着,别掉下去了。」她笑道:「毕竟,我不只仰慕您,也爱慕您。」
「嘭」「嘭」「嘭」「嘭」剧烈的心跳声从容渊的胸腔传来,白九川心中欢喜,就势骑上沙发,吻上他的唇。
伤口因这个动作崩裂,鲜血洇在背后的衣裳,肌肉重新撕裂的疼痛传来,白九川却觉得值极了。尤其是当容渊开始浅浅地回应。英雄救美,真是个美好的词汇,她的肘搭在容渊的肩膀,将手插进容渊柔软的发里,轻轻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