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她的唇,将从市井偷偷淘弄来的药粉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从怀中掏出,撕开牛皮黄的纸包,细碎的粉末被撒在白九川鼻下,她便陷入更深一层次的深眠。
将证据在油灯上小心烧灭,成了飞灰,容渊吹熄跳跃的灯火,重新来到床边。
黑暗中也能很清楚地看见她深刻的轮廓,他的手指点在她的额头,眉眼,鼻尖,嘴唇。按了按,弹性而柔软,他眸子一暗,嘴角露出一丝讽笑。
真是淫.荡啊。
又阴暗,又淫.荡。
她若知道他的真面目,一定会像很久之前一样,发泄完就不屑一顾地转身就走。不,她大概连碰不会碰他一下。他知道,只有每当他露出那种无害的眼神时,她的眸子里才会冒出那样的火。所以他装得很乖巧,顺从地像从前的那个容渊一样,在没有成功之前,他不想被她知道,不想再看她的背影,也不能功亏一篑。
他的手钻进被子里,整个人也钻进被子里,他一个扣子一个扣子解开她的中衣,从上吻下,光.裸的容渊紧紧拥抱住光.裸的白九川,好像这样,两人之间天堑一般的鸿沟就不再存在。
他不是除了自己一无所有的老男人,她也不是那个善於玩弄人心的天之骄女。
他在她的身上留下恰到好处的,明早就可以消失的红痕,红痕越来越多,他的心越来越空落。累了,他压在白九川身上,窝在她与被子之间,好像还在她的怀抱里。他的下颚抵着她的肩膀,将头埋在她与枕头之间,大口地呼吸着。
暗一在暗处看着一切。
自从偶尔发现容渊这个习惯,她便有了将其他暗卫支出去的习惯。
她的兄长,久别重逢的兄长,只比她大一岁的兄长,大概已经不记得她与娘亲了,她却在娘亲日复一日的教导下深深记住了他。娘亲对小小的她说,叶久,你要记住,你还有一个兄长,叫叶渊。
她说,有朝一日,但凡有机会,你定要回京去,救他脱离苦海,他有一枚玉扣,羊脂白玉,与你的一模一样。暗一摸了摸被贴身戴着的玉扣,可现在,那枚从小戴到大的玉扣被兄长赠与了殿下,也幸亏,她才认出他。她的兄长很厉害,她查了这么久,竟然如今才找到他。这很好。兄长看起来幷不想脱离苦海,她会帮他,得到一切想要的。
娘亲说,她们叶家,欠了他。
白九川病来的快,去得更快,生龙活虎地立在朝堂,惊呆一众臣子的心。
苏锦綉皱纹密布的脸上挂上对皇太女热切的关怀,忧心道:「殿下病体初愈,怕是不宜再过度劳累。」
白九川一身明黄蟒袍,站在金龙宝座之旁,居高临下道:「苏太傅多虑,孤身强体健,无事。」转瞬,她又哀哀道:「倒是母皇,孤甚是忧心她的龙体。孤真是无用,竟让母皇如今还如此劳累。」
众臣纷纷附和安慰,苏锦綉原本准备的话没处说,憋了一肚子气,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只花白头上戴的银木簪子的简朴流苏颤了一颤。
早朝幷无大事,白九川下朝,带着搬奏折的小奴到了御书房,甫坐定,就见在白阳身边服侍了多年的,总是沉稳淡定的男官从门外匆匆过来,声息不稳,行的礼也很不标准,急急道:「殿下,陛下不好了,还请快随奴去。」
白九川心头一痛。与白阳不过数面之缘,她不明白怎么会産生这样沉重的压痛,想着也许是这世界的白九川的身体问题,她亦急急道:「还不快走!」
虚弱的老人拉着她,她跪在床头,一瞬间,好像回到了自己母皇去世的时候。一只干枯的手抹了抹她的眼睛,「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
白九川呐呐无言。
「九川,朕要去找你父了,你好好的。」
白阳从身侧取出早已经拟好的遗旨交给白九川,她捉住白九川的手,「对你朕没什么不放心的,唯一的,便是容渊那孩子。」
白九川不解望过去,白阳目光没有焦点,望着被面道:「朕对不住他家,爲了一己私仇害了她们一家三口。后来查出还有他的存在,又看出你对他倾心,怕他利用你,朕才起了将他收进后宫的心思。哪里想到,你这孩子,竟这样喜欢他,不惜与朕反目。」
「孩儿哪有。」
白阳望着她笑道:「好,没有。只是,后来朕却发现冤枉了他。」
她开始剧烈地咳嗽,松开白九川的手,颤巍巍拿过一旁的帕子垫在嘴边,白九川亲眼见到那帕子在剧烈的帕子中被一点点染红。
白阳仰躺回床上,气若游丝,「你,今后,若能,护着他些罢。」
话音落,白阳合上眼睛,嘴角一抹解脱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