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因材施教
倘若太子如今跟淩郡王一样受皇帝重用;那太子断然不会将自己逼到如今这地步。可他是储君,皇帝怕哪一日被储君逼宫;是万万不会重用他的。因此;太子走到这一步;旁人不知道;他自己明白自己一肚子的无可奈何,甚至;他无可奈何地想,他什么事都没做——秀水村的事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大事;单说皇帝要造战船征召水军,为之倾家荡产的人就数不胜数;秀水村的上百条人命跟这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因此太子觉得皇帝在吹毛求疵,认定了自己万万不能留给他什么借口叫他废了自己,而不留借口的手段,就是杀人灭口。
太子一句话发下,当日深夜,就有几个穿着捕快衣裳的人混进大牢边,看守着大牢的人在打瞌睡,先伸手将狱卒拍醒,然后大张旗鼓地说:「郭大人要趁夜过堂,快些将孔逢春几个领出来。」
狱卒不解道:「三更半夜过堂?」
那人虚张声势:「你以为这审的是谁的案子?这案子差了一星半点,郭大人都得遭殃。」
狱卒赶紧领路,「几位是新来的?脸生得很。」
「什么生的熟的,我们当差,还要先在你们跟前暖热了脸?」
「不敢不敢。」
……
一通废话后,这几人就到了锁着「孔逢春」等人的牢间外,待要以为狱卒会多问,却见几个狱卒打着哈欠嘟嚷着「快些快些」,就去了一旁打瞌睡。
这几个前来杀人灭口的心想这样省事得很,也不怕在这大牢里跟狱卒起了争执,不好逃出去,看「孔逢春」几人身上血迹斑斑,手脚无力,又猜测定是郭大人给他们用刑了,对半死不活又戴着枷锁的几人毫不提防,进去了,骂骂咧咧,就将人向外拖。
大牢里昏暗得很,隔了许多步才摆上一盏油灯,这几人不疑有他,将「孔逢春」几个拖出大牢,到了外边,忽地听人问一句「什么人」,便举起刀向「孔逢春」几人砍去,不料这几人灵活得很,躲开之后竟然将枷锁挣扎开。
「早知道他要杀人灭口!幸亏我们兄弟先跟郭大人交代了。」充作孔逢春一伙的一个人开了口。
太子派来的杀手冷笑:「背叛主人还敢大放厥词!」
「是他不仁,怎能怪我们不义!我们兄弟大字不识一个,怎会知道他叫我们办的是要杀头的事?」
「太子对你们百般提携,事到如今,你们竟然敢这样卑鄙无耻!」
……
一群人打成一团,忽地外边有人蒙着口鼻过来,将迷药向这群缠斗在一处的人撒去。须臾,不分杀手、「囚犯」,一群人全倒在一处。
郭大人领着人走来,又叫人将白日里就提出大牢的孔逢春等人叫来,对用铁链子锁着双手的孔逢春几人说:「你们认一认地上的人。」
孔逢春几个被压着头,等捕快用火把照亮地上躺着的人,便低头去看,将人一个个认了一回,只有两三个是他们认识的,但这已经足够证明太子叫人杀人灭口了。
郭大人道:「方才这群人喊太子,你们当也听到了吧?」
孔逢春的脸在暗夜里涨红,他们兄弟被困在天牢大门外隐蔽处,将方才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枉费他们这般重情重义,太子竟然要灭了他妈的口,「私交外官,果然是死罪?」
郭大人点头,「除非是亲戚、世交,不然,私交外官,有互通消息的嫌疑,是死罪。先前谢尚书家何等的荣耀,如今男为奴女为娼,也有几分是因为私交外官的缘故。」
听说谢蕴的事,孔逢春几个立时恍若当头棒喝,忙对郭大人道:「大人明鉴,我们兄弟自幼无人教导,不曾读过书,不知道这些家国律例。」因跪着磕头,链子又响成一片。
郭大人道:「你们如今知道了,快快招供吧。若上边不点头,本官敢查那人的案子?」
孔逢春心里暗暗称是,被押解去了大堂,便一五一十地将如何蒙太子垂青的经过说了一说。
郭大人有意感慨:「昔日安南伯结交水上匪类薛令、穆行,苏州就有了一场大乱子。谢家垮了,连带着跟谢家交好的安南伯也被吵了家,就连冉侯府经过那件事,事到如今还一蹶不振,只怕家道也不长远了。」
孔逢春脸色一变,「大人明鉴,草民只做过这事,旁的再也没插手过。」
「秀水村的上百条人命呢?」郭大人问。
孔逢春忙道:「那是洪成做的。」忽地脸色一白,「坏了,大人快去救洪成,太子能来灭我们的口,也会去灭洪成的口。洪成带着傅元说什么大隐隐于市,藏在琼县他相好玉红家里。」
「玉红家在哪里?」
孔逢春赶紧摇头,「草民黑灯瞎火跟着洪成去过一遭,到底在哪里记不得了。」
郭大人一个眼神后,五六个捕快趁夜出了衙门。
郭大人又问孔逢春:「除此之外,太子还吩咐你们做了什么?」
孔逢春道:「太子还叫我们去查访民间的奇人异士。他说既然有个死了又活过来的雪艳,就定然还有其他活过来的人,他想知道死了又活过来的法子。」
「……那他知道了吗?」郭大人素来严肃的人也不禁对这话嗤之以鼻,太子竟然会信那无稽之谈?
「有两个自称懂得这道行的人跟太子见了两次,教太子布下了五芒星阵。」
「阵布在哪里?」郭大人忙问,「可是在太子宫里?」
孔逢春连连点头,「依着那两人的话,是布在太子寝宫里的。」
郭大人闻言,便知太子越发将事情闹大了,虽说那阵是他求再生用的,到底是巫蛊一事,不能不汇报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