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偷鸡不成
商韬被傅惊鸿识破;颇有些尴尬;好在等酒菜上来;翁婿二人说的都是正事;一时也没人顾忌早先尴尬之事。
那边厢,今晚月色正好,傅振鹏又才吃了酒回家;进了家门;便见冯茝兰红着眼睛殷勤相迎;他又是纳罕;又是舒心;由着冯茝兰细心服侍他洗脸漱口喝醒酒汤。
等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躺下了,傅振鹏便问冯茝兰:「可是又想你爹妈了?你放心,已经叫人跟人牙子打听了,总能找到人。」
冯茝兰见傅振鹏将她的事放在心上,心中得意,又哽咽道:「并不是为了他们,昔日他们狠心将我卖了,今日我想他们做什么?」
「那是什么事?」傅振鹏好脾气地问。
冯茝兰哭道:「这几日因你我二人置气,外间传出我苛待小叔的话。我想亡羊补牢,今日去了商家,便想请商家老太太、姑太太替我劝一劝二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叫二叔成了亲将家安在咱们府里。这么着我也能跟弟妹两个作伴。」
傅振鹏道:「我知道你心是好的,可是我跟惊鸿商议好了不在一起。你莫多操那个心,若想多亲近,日后常走动不就得了?」闭上眼睛,傅惊鸿跟他分开住的事,是兄弟两人商议好的,毕竟雪艳还在靖王府,叫人防不胜防,只能分开了,叫雪艳没法子将他们两个一网打尽。
冯茝兰素手揉捏傅惊鸿肩头,柔声道:「我这么着,也是为你思量。你兄弟那么能干,又不肯做官,叫他一身才华白费了,那才叫天打雷劈呢!就叫他住过来,帮着你一些,又能怎样?」
傅振鹏握住冯茝兰的手,紧闭着眼皮子动了动,暗道冯茝兰竟然还不死心,还要离间他跟傅惊鸿,看来,自己合该来个狠的,一次就叫冯茝兰知道他跟傅惊鸿之间是万万不能有嫌隙的——若有,昔日的事抖落出来,还不知道先死的是哪个。
冯茝兰只当傅振鹏握着她的手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越发媚眼如丝地搂着傅振鹏的脖子,「你想,他又要做官,又不当真去做了隐士,可不是要甩开你,一个人在淩王爷面前卖好的意思。据我说……」忽地手腕上一疼,看傅振鹏一双眼睛睁开,眸子里满是寒光,立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傅振鹏起身,披了衣裳便要出去,冯茝兰忙问:「老爷,你哪去?」
傅振鹏冷笑道:「多口舌,竟然来离间我们兄弟了,如今就拿了这七出中的一条休了你!你也莫提王妃,如今我就去王爷面前请罪,看到底王爷、王妃跟前,是你脸大还是我面子重!」说吧,抬脚将房门哐当一声重重踢了过去,便出门叫人备马出了家门。
冯茝兰吓得一身是汗,她对嫁给傅振鹏并无不满,傅振鹏老实又贴心,唯独美中不足的,就是傅振鹏「上进心」不强,此时顾不得妆容淩乱,赶紧地叫人去跟着看傅振鹏到底去哪里了,一边想着傅振鹏的人品是断然不会休了她的,大概只是吓唬吓唬她,一边又想着傅振鹏兴许是真生气了,又吃了酒,兴许会在气头上……将诸般都一一想了一通,才想到若是淩王妃知道了,定会责怪傅振鹏打她这王妃的脸,又觉得淩王妃责怪傅振鹏,她也得不了体面……
想了半日,听人说傅振鹏果然冲淩王府去了,冯茝兰更是吓了个半死,在屋子里哭成一团,又不肯叫才买来的丫头媳妇看见,天晚了,她又不敢出门,出了银子叫人淩王府打探,又打听不出什么来。
一夜不眠,第二日,冯茝兰亲自去淩王府后门去找昔日相熟的管事媳妇,去了管事媳妇家,管事媳妇只说昨晚上傅家兄弟一同去见了淩王爷,旁的一概不知。求管事媳妇去淩王妃跟前说句话,那管事媳妇被她好一番央求才答应,过去了,回来便对冯茝兰说:「王妃忙着呢,新来的小丫头可会说笑话了,惹得王妃笑得了不得。」
冯茝兰心里一凉,抽抽噎噎地坐了轿子出来,又去落花巷子里走一走,进了傅惊鸿家,听说昨晚上傅振鹏在这边歇着,便仔仔细细地将这边上上下下的丫头媳妇看了一遍,见这边只有两三个年长的女人洒扫、洗衣、煮饭,略安了心,待要在这边坐着等傅惊鸿回家求傅惊鸿说情,那女人们又似怕她身上掉下蝨子一样,不敢叫她坐下,也不敢叫她收拾傅振鹏的被褥,只说傅振鹏交代的。冯茝兰借故跟那女人们说话,只听那些女人满口都是傅振鹏、傅惊鸿二人如何手足情深,一个病了,另一个是如何悉心照看,又说傅振鹏手上银钱有限,为买傅振鹏成亲的大宅子,傅惊鸿将所有身家都送出去了。
冯茝兰越听越心虚,越发绝望,呜呜咽咽地从落花巷子走了,回了自己家中,待要寻死逼着傅振鹏心软,白绫挂在房头,又不没那胆量吊上去,就用手抓着白绫叫人去请傅振鹏回来说话。
请了几回也请不来,就这么惨澹淡过了两日,淩王府一直不说许傅振鹏休妻,也没说不许。傅振鹏又一直不回家,再去落花巷子,那边竟是不肯开门了,再要去找傅惊鸿,傅惊鸿也没影子。
冯茝兰下了几次决心要去傅振鹏衙门里闹去,终归没那跟傅振鹏「鱼死网破」的骨气,也不敢叫傅振鹏同僚家太太帮忙,免得被人又笑话,只能回了傅家自己个哭去,冲了几日,红肿着眼睛好不可怜地又上了商家的门。
商琴早听说傅振鹏这次下定决心治一治冯茝兰,因此又提醒商老太太、商大姑,於是商家人只陪着冯茝兰安慰她,半分许诺替冯茝兰说服傅振鹏的意思也没有。
商大姑一边看着哭得凄惨的冯茝兰,一边道:「不该呀,无缘无故振鹏做什么休妻?振鹏那性子跟我家孩子他爹仿佛,都是年幼的时候孤苦伶仃,好不容易娶妻生子了,就宝贝得了不得。他不是那等才翻个身,就轻狂的人。他敢休妻?莫不是你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冯茝兰自然不敢说她对傅振鹏说了些挑拨他们兄弟之情的话,此时哽咽道:「姑太太,我哪里敢说什么?那一日他在你们家吃醉了,我才哄着他喝了醒酒汤,他就闹起来了。」
商老太太笑道:「他大嫂子莫哭,小孩子拌嘴,算不得什么事。闹大了才叫人笑话。」
「可他几日没回家了!」冯茝兰换了条帕子接着哭,新婚燕尔,傅振鹏又不是喜欢在书房呆着的人,自然但凡在家就跟她一屋子里说话取乐。因傅振鹏这不同,她才生出的胆量要降服他。不想如今摸了老虎屁股了。若不是思来想去,跟傅振鹏亲近的就是这莫名其妙的商家,她也不会上了商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