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裴弯身去掀被窝，闻暮裹着被子滚到另外一边，「你要慢点，太快找到我就不好玩了！」

要求还真多，苏长裴心里明明很不耐烦，却不由自主的跟着速度慢了下来，简直像乌龟一样，「小，白，兔，别，跑，大，灰，狼，来，了～」

「你要快一点！太慢了！」被窝里传出闻暮不满的声音。

苏长裴嘴角一抽，声音又放快了一些，这下闻暮总算满意了，让苏长裴继续，每次在他快要抓到她的时候，闻暮就会拖着被子嘻嘻哈哈的躲，床上乱成一团。

这一幕让苏长裴有些莫名的熟悉。

在掀开被子露出闻暮气喘吁吁的小脑袋的那一刻，苏长裴终於想了起来。

在妹妹出生后不久，他将妹妹放在摇篮里，妹妹小小的，他欢喜的逗弄着她，「妹妹是小白兔，哥哥是大灰狼，大灰狼要来抓小白兔了哦！」

摇篮里的妹妹来回滚来滚去的笑，嘴巴嘟嘟的冒着泡，小手在空中甩来甩去，嘻嘻哈哈的笑。

苏长裴停住了手，妹妹……

他的妹妹长悠如此的憎恨着眼前这个人，他却在陪这个人玩闹。

他收回手，「我有些累，不玩了。」

「怎么了！」闻暮从被子里爬出来，拽着他的手问道：「为什么不玩了？我还想玩，陪我玩，陪我玩……」

她玩得正高兴，苏长裴突然说不玩让她不开心起来，揪着苏长裴的袖子甩着不停的念着陪我玩，苏长裴被她烦的甩开她的手，语气不好的大声斥责道：「别烦我！」

闻暮吓得立刻缩回手。

她怎么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很讨厌她的，因为他是苏长悠的哥哥，那个女孩讨厌她，他的哥哥，自然也是讨厌她的。

眼泪花在眼睛里打转，苏长裴看到了，心情万分复杂。

他并不想要她哭。

「我们玩别的。」他说，语气放好了不少。

闻暮摇了摇头，「我不玩。」

苏长裴没有说话。

一片静寂声里，闻暮将被子盖在身上，眼睛看着燃烧得柴火，柴火劈里啪啦的烧，火光倒映在她眼睛里，内心有一种情绪，悄无声息的蔓延至全身。

她打了一个哈欠，身子忽然一怔，脑袋慢慢低垂下去。

苏长裴问她怎么了。

闻暮抬头，此时燃烧的柴火忽然暗淡了不少，她喃喃道：「好过分……好过分啊……」

「什么过分？」苏长裴疑惑的问道。

闻暮看着他，露出甜甜的笑容，「当然是哥哥了啊，哥哥好过分啊。」

屋内仿佛有狂风，火苗一下窜了起来，她眼睛弯成月牙，「我是妹妹啊，我是被哥哥弄丢的妹妹啊，哥哥忘了吗？」

苏长裴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连连退后了几步，闻暮偏过头，「好过分呢，刚学会说话不久，就被抓走了，一直哭着叫哥哥，结果被绑到实验室手术台上的时候哥哥都没过来，好疼啊，哥哥，你知道吗？可是这些都比不上看到哥哥的时候，哥哥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妹妹那种痛苦。」

「你……」

「小时候哥哥最喜欢对我说小宝贝别害怕，小宝贝别害怕，哥哥在哦。」她仰头看向苏长裴，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笑声在苏长裴脑海里回荡，此刻的闻暮就像是魔鬼一样，那双眼睛透着看穿一切的诡异光芒。

然而这句话说完之后闻暮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她敲了敲额头，奇怪，她为什么会说这些？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就看到苏长裴那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随之而来是他愤怒的声音，「谁教你说的这些？」

闻暮茫然的看着他，她手足无措的抓过布偶娃娃放在怀里，她刚才在说什么？那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缩成一团，内心升起从未有过的痛苦和委屈，她眼眶红了半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我不知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乌墨眼神有些不忍，「会不会太过分了，如果阿暮醒来后知道了……」他有些不想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