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将手搓热了往她脸上贴，然而小姑娘还是叫冷。
「要不你还是不去了吧，我去就好了。」冲内心十分担忧。
闻暮摇了摇头，「不行，以前哥哥冬天出去卖东西的时候，都是有我陪着的。」
冲犹豫了下，最后将自己带来的大衣披在闻暮身上，小姑娘身体娇小，他穿起来还略小的大衣，穿在她的身上，已经到了脚裸，帽子快要将她的脸笼罩完了。
闻暮笑了起来，声音脆脆的，「不冷啦，冲哥哥，你的衣裳好暖和啊，城里人穿的衣裳都不一样呢。」
「等我回去给你寄过冬的衣裳。」冲听到她的话，一边翻着行李箱一边对她道。
翻出了又一件过冬的衣服，冲不得不感激为他准备衣服的父母，如果是当初的自己，只想着带几件拉风帅气非主流的衣裳，像这种穿起来肥大影响颜值的衣服，打死当初的他也不会带。
将衣服潦草的穿在身上，他提起装满菜的背篓背在身上，朝闻暮伸出手，「走，拉着我的手，小心别踩滑了。」路上有些地方，结冰了是很滑的，而且还要经过一片山崖，虽然村里的人会定时清理一下，但是还是要很小心才行。
闻暮嗯了一声，伸手握住冲的手。
路上大雪覆盖俩人帽子上，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枯枝压顶，萧瑟的雪景。
两个小时后到了街上，冲将背篓放了下来占了一个摊位，将背篓放在闻暮身后，「坐着。」
「哦。」闻暮听话的坐了下去，拉紧了冲的大衣将自己包裹成一个团子。
冲拍了拍自己脸蛋，看了看眼前摆放的大白菜，又看了看身后的闻暮，在摸了摸包里剩下的钱，这才咬了咬牙，喊了出来，「卖大白菜！九毛一斤！新鲜好吃的大白菜，快来买勒！」
喊完之后，脸色通红，又继续喊道：「快来看看！新鲜的大白菜！九毛一斤！」
啊啊！人生之中，最丢脸的事情，一个堂堂富二代，大少爷，居然在这种地方卖九毛一斤的大白菜，黑暗历史，绝对！黑暗历史！
闻暮缩在大衣中噗嗤一声差点笑了出来，好在冲喊得很大声，听不到她的笑声。
「这位路过的阿姨，你要买点大白菜吗？很新鲜的。」
「什么阿姨，我才二十几岁，你神经病啊，小弟弟长得挺帅的叫人咋这么难听呢！」
冲：「……」
你长得像三四十岁的老大妈还怪我咯！
不行！为了钱！忍！
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姐姐，要买大白菜不，新鲜的，很甜很好吃的，我妹妹特别喜欢吃。」
被叫姐姐的路人蹲下身，伸手在背篓里翻了翻，「还成。」
冲心里一喜，这是要买的节奏啊。
「五毛的话小弟弟给我来两斤吧。」路人不咸不淡的开口。
冲：「！！！！」
什么！一口就要去半价！你特么怎么不去抢银行啊！你知道我种这大白菜多么不容易吗！我还挑粪淋的！你知道那粪有多臭吗！还能不能尊重人了！
他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姐姐，九毛已经很便宜了，五毛的话不可能的，九毛也不贵，你就买点吧……」
路人白了他一眼，「瞧你这话说的，九毛不是钱啊，我家里还养了兔子，我五毛就能买你们的剩叶子回去给我家兔子吃。」
「可是这是人吃的大白菜啊，姐姐。比畜牲吃的要贵啊……」
「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啊！什么人比畜牲吃得要贵！」
冲：「……」
「不买了不买了，什么人啊，话都不会说，还来卖菜。」
路人拍了拍手，起身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冲正要说好吧好吧五毛卖给你，闻暮从大衣里探出手拉了拉他，冲侧头，「怎么了？阿暮。」
「我来吧。」闻暮说。
冲睁大眼睛，「你来！」
「不行不行。」他摇头，「你怎么可能呢。」
闻暮将她拽到自己身后，提起背篓往前移了一下。
「你不喊吗？」站了一会儿，冲说。
闻暮摇头。
很快有人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来，「小姑娘大白菜多少钱一斤啊？」
「一块一。」闻暮仰起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道。
「哥哥你可以看看，大白菜，很嫩的，买回去煮来吃很好吃的。」
对方犹豫了一下，「一块一好像有点贵了，八毛吧。」
冲在背后震惊脸。
闻暮一脸淡定，「九毛，不能再低了。」
「好，给我来一斤吧。」
「好的，哥哥。」闻暮献出一个甜软的笑容，然后转头对冲道：「冲哥哥，收钱称白菜。」
冲：「……」
QAQ感觉自己还不如一个妹妹的心情，忧伤。
回家的时候冲心情很是失落，他一个高二生，还比不上，一个小学生。
闻暮拉着他的手，「冲哥哥怎么啦？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冲说没什么。
他只是觉得自己没用，觉得未来人生有点黑暗。
闻暮忽然停了下来。
冲低头看她，「怎么了？阿暮。」
闻暮低头，踮了踮脚，「走不动了，冲哥哥能背我吗？」
「腿好酸。」她抬头道。
冲蹲下身，「上来。」
闻暮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冲将她背了起来。
「好点没？」
「好点了，谢谢冲哥哥。」
冲颇有满足成就感，觉得自己又找回了身为兄长的存在感，虽然，十几天过后，他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冲开始慢了下来，抿了抿唇。
有点……不舍得。
不舍得阿暮，不舍得这个地方，在这里，他过得很充实，前所未有的充实，和阿暮上山砍柴很开心，还一起捉兔子，捉野鸡，一起卖菜。
和这份充实相比，以前，就像是活在梦里，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做什么，也没有什么目标，觉得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四处吃喝玩乐。
吃喝玩乐之后，更多的是一种空虚，无法形容的空虚。
而现在，他即将离开这份充实，回到那片空虚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