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黑色变形记一...
闻暮正在犹豫的时候。
喝醉的左虞已经迷迷糊糊在她怀里睡过去。
闻暮低头看着左虞。
现在,她可以趁左虞不清醒的时候,让左虞杀死自己,这样左虞就不知道是他杀了她。
她正想着这件事的可行性,一双手忽然从她的肩膀后面伸了过来,手,修长如玉,手,骨骼分明。
那双手捂住了她的双眼,手的主人在她耳边轻柔的低声道:「嘘,阿暮,别怕,就疼一会儿,一会儿就不疼了。」
像是有谁在她耳边说过这样的一句话,灼热的手掌覆盖住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闻暮还没来得及细想,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闻暮不由得闷哼出声,听到旁边的人温柔的念着圣经:「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血从闻暮的胸口里汨汨流出,血管破裂后溅了左虞一身,左虞依旧睡得安静得像个孩子,闻暮咬着唇瓣,眼泪无声的掉了出来。
疼……
好疼……
她怕疼。
「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的时间,马上就不疼了,阿暮……」身后的人亲吻着闻暮的发丝,将左虞的手往前刺得更深。
没有任何留情的,狠狠的一刺。
闻暮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力的快速流失,脑海一片茫然,好像回到被那个人用匕首穿破喉咙的那一刻。
窗外又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回荡在闻暮的耳边,很近,又很远,身后的人终於松开手,刺眼的灯光照进了闻暮的眼睛里,她微微移过头,看见了身后的人陈逾期。
她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握着匕首的是醉晕过去的左虞。
陈逾期双手将她抱入怀中,用下巴蹭了蹭她乌黑的头发,仿佛之前那个用左虞的手杀她的人不是他一样,亲昵得俩人像是深爱的情侣,在闻暮的耳边轻声道:「阿暮啊,下个世界,我们学习做一个好人好不好?」
好人?
闻暮茫然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弄清楚了陈逾期的意思,没有任何血色的唇瓣勾起。
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去做一个好人,没有人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而现在,有一个人告诉她下个世界学习做一个好人……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身份,你从上一个世界追随到这个世界,陈逾期,你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仅仅让我成为一个好人?
然而这个问题闻暮大概是得不到回答的。
因为生命走到尽头,她慢慢合上了眼,窍细苍白的手无力的落下,躺在陈逾期的怀里,神情安静极了。
陈逾期将她抱紧,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匕首被陈逾期收了起来,这里有陈逾期现场留下的痕迹。
左虞醒来后不会知道是自己亲手杀死他最爱的人,也不会憎恨他什么都没有做的爷爷。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陈逾期。
这样……
阿暮你就能放心了吧……
陈逾期轻轻呼出一口气,抱着闻暮离开了这个地方。
……
……
五年之后。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两三天,外面的草坪一片湿润,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味道,陈逾期捧着骨灰盒认真的抆干净。
这个房间阴暗而潮湿。
昔日身份尊贵,被人奉为传奇的人物,如今却潦倒穷困,只能窝在一处不到四十平方米的小屋中,终日受着来自周围人的嘲笑和白眼,能够陪伴他的,也只有这盒骨灰。
而现在,就连这他珍重的骨灰,也要被另外一个人夺走。
陈逾期笑了笑。
他的阿暮真是出色,总是能吸引那么多优秀的人爱上她,为她做很多事情。
破旧的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面容冷漠的男人正等待着陈逾期将骨灰盒交出去。
抆干净盒子,陈逾期将帕子放在一边,低下头小心翼翼印下一吻,轻声道:「阿暮,别怕,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他抱着骨灰盒推开门,走到黑色轿车前,将骨灰盒递了出去。
阿暮……
左虞眼睫一动,接过骨灰盒。
俩人全程无话。
而在左虞驱车离去后,陈逾期身子一歪,倒在了湿润的草坪里,天上的细雨还在密密麻麻的下着。
陈逾期露出了解脱的笑容。
陈逾期心想:很快,很快,就能见到我的阿暮了。
我的阿暮在下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变好一些。
眼前蒙蒙浓浓的一片,轰鸣声快要炸了耳膜,一大口红色的鲜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他翻了个身,看着天空。
看不见……
只看得见一片白色。
阿暮……阿暮啊……
很快,就能见面了……
「阿暮……」他喃喃着,唇瓣勾出一个美好的笑容。
「阿暮。」左虞捧着骨灰盒,「五年了,我又……再次见到你了……」
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们也不会分开了。
我不是闻曦,你死了就会陪着你一起死,我害怕遗忘你,死后遗忘你,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所以,带着你的骨灰,就这样记着你,到棺材里。
好不好?
……
黑色变形记
「冲!听说你要和一个穷小子交换半年进行深山改造?」
深夜,一家酒吧里,男女在舞池欢快的扭动着身躯,燥热的鼓点声响彻整片场地,少年坐在吧台上,点了一杯伏特加,身旁的另外一个人大声对着他喊道。
冲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应道:「是啊,都不知道我父母怎么想的,神经病!深山的日子谁特么过得下去。」
在听到他父母说:「冲,我们认真讨论许久,决定把你送去深山改造」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excu色me?
把自己的亲生孩子送去火窝,这确定是亲生父母?
旁边的人摸着下巴深思,「应该是你经常在学校里打架,然后仗势欺人,还沾花惹草,惹恼了你们老爷子,所以才想让你去深山里改造一下,像我,我父母都不考虑这些事。」
因为他从来不惹事。
祁锌一脚踩了过去。「你在跟劳资炫耀你的乖巧?」
「哪有哪有~」那人连连挥手,「我可不敢,就是同情你啊,听说啊,那深山,连网都没有,手机在里面一点信号都没,就是一废铁,还有酒吧这种东西更不要提,都是陡峭的山路,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的!」
调酒师将调好的伏特加递到冲面前,冲是这里的常客,俩人也算认识一些,听到这里,他眉头一挑,好奇道:「要去参加那个变形记?」
冲还没开口,顾尚就在一边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啥,变形记。」
「哦。」调酒师点了点头,「那冲少爷是有点倒楣,贫穷人的生活,想必冲少爷一天也受不了。」
冲了一口伏特加。
神色有些不屑,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愤怒。
「不就半年吗,贫穷人的生活谁说我不能过了?」
三天后,冲觉得自己脸被打得好疼。
提着二三十斤重的行李箱,爬着崎岖的山,唯一跟过来的摄像师明确表示了不帮助,悠哉悠哉的录着像,天空上还有一个飞行摄像机。
冲:「……」
请帮我打死这个人谢谢。
额头上大汗淋漓,冲趴在行李箱上,觉得自己一步都不想再走下去了。
换作以前,他去哪里,都是专车接送,冲觉得自己从生出来到参加这个节目之前为止,都没走过这么长的路。
尤其是摄像大哥还很好心的告诉他,还要再爬一座山才能到目的地的时候。
傍晚的时候拖着行李箱的冲才到的对方家中,印象里冲认为,在这种深山,对方的家里一定是破落不堪家徒四壁的。
毕竟他有空也会看看报纸什么的,上面报导的穷人家,恕冲直言,他的狗在的地方都比他们的好。
然而事实上有些出乎意料。
房间的确很狭窄,大概只有他家里的浴室那么大,分成几个隔间,却布置得极为干净,窗外还种了花花草草,藤蔓缠绕在竹子架成的藩篱上,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