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个护卫从不同的方向围了过来,全都牛高马大,彪悍之气勃发,与那女子身后的几名按剑而立的护卫正似一类人,行止之间训练有素,进退有度,罗天龙身侧的人早就都拔刀警戒,两边剑拔弩张,罗天龙却忽然灵光一闪:“你们是官府中人还是行伍中人?”
山匪们譁然一片,看向刘寻和苏瑾,有些警戒地退开,刘寻哈哈一笑:“当不得你们自投罗网,怎好推却两位寨主的美意呢!拿下!”语调转为凛然,几名侍卫已是飞扑上前,又有侍卫站在外头拔刀掩护及呼应,罗天龙一边拔刀迎战一边喝道:“卧虎寨的各位,你们定是让官府来剿匪的人给蒙蔽了,还不赶紧拿下那女子,尚有一线生机!”
卧虎寨的土匪们都不由地离开了苏瑾,疑虑满腹,这位压寨夫人昨日来了后,便带来了许多吃的用的,十分亲切可人,然而如今看寨主这势头……难道真的是借机混入山寨,里应外合剿匪?
罗天龙仍然喊道:“他们才有十来人,只要你们齐心协力,尚且……”一句话没有说完,苏瑾手里的弓弦颤动,一箭已直射穿透了他的肩胛处,他手一颤,已被旁边两名侍卫扑下反剪着手臂压在了地上,脸被紧紧压在冰冷的土地上,这些人分明是久经训练的军士!不过数息,两个寨子的匪首以及带来的好手全部成擒,他们这次应邀而来,因为一直看不起卧虎寨,的确是掉以轻心了,如何想到这里竟有圈套等着他们?
卧虎寨的土匪们则惊疑不定地看着刘寻和苏瑾,老金终於忍不住出来道:“寨主……官爷……您这是……”
刘寻看着他不说话,这时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人数众多,他们看出去,看到了黑压压一片持着长矛弓弩的军士们重重包围起山寨来,几个将领穿过军士们过来半跪在刘寻面前:“末将蔡可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匪徒们心惊胆战地看着刘寻淡淡道:“平身吧。”
刀枪落地,卧虎寨的匪徒们全都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只有苏瑾一人站在那儿,十四娘忽然反应过来,膝行上前,磕头道:“娘娘!娘娘,我们都是被逼上山的,并没有杀过人啊!求娘娘慈悲!”
苏瑾看向刘寻,刘寻问蔡可辉:“另外两处寨子如何了?”
蔡可辉道:“昨夜接到旨意,今日末将便分别派了五千人剿匪,适才接到回报,虽有顽抗,但皆大部分成擒。”
刘寻淡淡道:“将擒获的匪徒一一拿下转送地方官看押,分开审讯,手上有人命的,依律处置,逼不得已并无人命的老弱妇孺,一律遣返回乡……另有口谕,嘉州知州剿匪不力、擅自加赋,就地免职,押送上京交刑部问罪,其余大小官员,一律暂押当地待罪,着命吏部侍郎为御史,专查此案。”
蔡可辉连忙俯身道:“末将遵旨!”
刘寻看着兵士们上前一一将匪徒们收押捆绑,十四娘泪流满面道:“寨主,您果真就不念这些日子来寨子们对您的情意么?”
刘寻漠然看了她一眼,却不答,走过去持了苏瑾的手道:“耽搁了不少时间,我们回去吧。”
苏瑾看了眼十四娘,转脸对刘寻道:“也好……不过这卧虎寨也算是戴罪立功,听你说也没有大恶之举,老弱妇孺又多,且赏些钱财,让他们好生还乡吧。”
刘寻笑了下:“你说了算。”二人转身向山门走去,那儿已备下了銮舆,请他们上辇后便一路护送着下山去了。
十四娘瘫软在地,有两个护卫走过来道:“陛下说赏银百两,娘娘又说赏银二百两,这到底是赏几两?”
另外一个护卫道:“一起给了算了,横竖内务府不会不批。”
前一个护卫纳闷道:“陛下为何不和娘娘说已吩咐了赏银?”
另外一个护卫低声笑道:“你傻啊,你就没发现陛下在娘娘面前,连眼神都不敢放别的女子身上,甭看这次是娘娘追了出来,其实陛下紧张娘娘得很……昨晚专门传了咱们头儿去,问娘娘一路行来,可受过什么委屈,稳妥不……”
两个护卫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拿了银子递给十四娘道:“陛下和娘娘法外开恩,念卧虎寨上下诸人,为匪时间尚短,作恶不多,不曾杀人,为生活所逼,有诸多不得已之处,如今在擒获天龙、黑风两寨上,又有戴罪立功之举,且赐银三百两,供尔等回乡安家,以后且安分守己,不可再生违法做恶之念!”
十四娘捂着嘴,泪下如雨,卧虎寨诸人皆拜服在地,哭泣称颂皇恩不已。
远远路上銮舆中,刘寻却和苏瑾在私语:“你说孩子们都是淮王看着,想是无恙,这附近有片梅岭,听说遍植梅花,不若咱们去逛逛再说。”
苏瑾有些无奈喟叹:“陛下,圣驾行处,惊扰地方,劳民伤财,再说如今天寒地冻的,不若待春暖花开,我们再带着孩子去江南游玩一番?”
刘寻垮下脸:“朕看佑儿已可以监国了,正是该锻炼锻炼,其他两个孩子年岁还小,路途辛苦,多有不便,依朕看,还是就你我二人,微服私访的好。”
苏瑾张嘴正要说话,刘寻却怕她又要反对,连忙以吻封缄,銮舆外风雪连天,銮舆内却暖意融融,春色无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