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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时间算起来并不长,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二零零五年的上半年华国开始开放海水淡化技术。最早的主顾当然是中东,那边原本是靠着石油底子硬生生把海水淡化来用的,瞅见华国弄出这么个东西就过来商量了——石油再多也会变少啊!既然能不败家,当然是不败的好。
欧美那边倒是没那么急切,他们的淡水资源本来就很丰富,没必要凑这热闹。
华国也没有强迫推销,只是在国内悄无声息地开始行动起来,先是取缔了一批污染严重的工厂,然后着手处理污染问题。
别只看到海星的淡化能力,它可还是净化的好手,而且内陆不需要弄那么大的工程,小小的就可以了。这新东西被称为“陆上海星”,有东北和西南的经验,这种小玩意儿倒是不难搞,把华国水网进行详尽的分析后就开始动工。
年近七十的刘三石揽下这个任务后似乎越干越有劲,天南地北地跑,他孙子刘恒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他老人家挨着了碰着了。不过事情一上身,人总是特别精神,刘三石不仅没觉得累,还定期跑去网路互动平台上发布照片——当然,永远没有自己,只有各地的江河湖海。
二零零五年冬天的雪下得特别凶。有时早上起来看着还是蒙蒙小雪,没一会儿就飘了满天鹅毛,地上也变了,厚厚的一层雪早就高到小腿肚,看上去白茫茫一片。扫一扫倒是露出了地面,可仍然湿嗒嗒的,容易弄湿靴子。
清晨的首都像是沉睡在这片雪白里面。
今儿雪倒是没那么大,只不过风有点刮脸。莫凡走出机场,立刻就打了个喷嚏,他及时捂住鼻子然后在朝左右的人抱歉地笑笑。人就是这么娇惯的动物,以前在北方呆久了,去南方很不习惯;如今在南方呆久了,又有些不习惯北方的冬天。
最高首长今年完成了第二次连任,大戏马上就要开演了。其实这戏也没什么看头,很多人似乎都没兴趣沾那个位置,也就是赵家的赵英杰有点和霍继海竞争的能力。自从前两年张家表露了支持霍继海的意思,赵英杰就退让了,他改为争取二把手的位置。
硝烟基本上被扼杀於无形,只要熬过这几年就可以和平交接。
这里面当然没莫家什么事、也没莫凡什么事。不过这次他到首都来是奉命去见赵英杰的,对於这位年近半百的大佬,莫凡一直是既敬畏又好奇。海洋战争爆发后被推到最前面的就是赵英杰,他以铁腕手段稳住了失控的局面,雷厉风行的作风令不少想打华国主意的人畏而却步。
赵英杰是零五年整顿行动的最高负责人,到了年末当然忙碌得很,连休息日都被挪作公用。要是以莫凡自己的名义自然是见不着他的,但莫凡是以赖老头的名义。莫凡也是后来才知道要是自己脸皮够厚,还可以喊赵英杰一声“师兄”。
莫凡当然没那么不要脸,跑跑腿这种事他做得很欢,要攀亲带故他就做不来了。
——因为赵英杰是很让人敬佩的人。
这种敬仰是没有经历过那个“未来”的人理解不了的,在这个看起来会一直和平下去的时代很少人相信“英雄”这东西存在。但在“未来”,赵英杰确实是英雄般的存在,也许他不算完美,但他是敢於在危难到来时挺身而出的人。
莫凡被赖老头派过来给赵英杰报告“陆上海星”的建设进展。
虽然早就想过赖老头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这么多年的研究,莫凡却还是吃惊于他和赵家的关联。要是赖老头肯帮赵家,赵英杰又真的有心争一争,首都这边恐怕就没霍继海什么事了吧?可赵英杰却选择了退让。
最高首长有意放权,这两年赵英杰强硬地掐掉了大批会造成严重污染的厂子,霍继海又出门引入各种新产业接收失业人员。两相合作之下,华国似乎自上而下地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换血”。
在赵英杰面前莫凡自然不敢有装乖讨巧的心思,乖乖地给赵英杰分析起如今的情况。
好不容易挨到一天的工作结束,莫凡也认识到赵英杰这人有多能熬,工作起来简直像不要命一样。幸好他不需要天天跟着赵英杰,否则绝对会累垮!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莫凡站到一边向赵英杰告辞。
赵英杰似乎这才有心思看他一眼。
赵英杰今年四十九岁,出身赵家那样的军旅世家,做起事来非常强硬,也正因如此,反对他的声音从来没少过,大骂他是“□者”的人比比皆是。事实上这个人在很多时候都比许多人平和、理智,比如这时并不需要一个铁血军人掌控这个国家,他就选择退让。
比如听到莫凡要走,他才肯说一句私话:“老师他还好吗?”
他们之间提起老师,自然只有赖老一个。莫凡应道:“老师他很好,偶尔也会去崇桐岛玩儿,我过来时他就在那。”
赵英杰似乎也就是随口提那么一句,得到莫凡的答复后他就点点头,说道:“你先回招待所住着吧,明天早上我有个会议要主持,你下午再过来。”
这时雪还没停,莫凡把手套戴上,对着北风哈出一口白气。正准备迈出楼檐,一个惊喜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了起来:“莫凡!”
莫凡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转身一瞅,原来是挺久没见的蒋安。他微微地笑了起来:“安哥,你怎么在这里?”
蒋安说:“过来办点事。先别提这个,你什么时候来首都的?这两年你可是神隐了啊。”他不由分说地把莫凡往停车场带,“你不知道吧?钱威和正好也回来了,走,我们去接他。”
莫凡先是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又笑眯眯地说:“这么巧?缘分啊!”想了想,他又问,“仲春呢?我好像没了他的消息。”
蒋安正在开车门,听到莫凡的话停顿片刻,才说:“上车我再跟你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