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今天的第一轮放风MT难得缺席,并且向来主事的高层鹰眼也在早餐之后立刻回到了牢房里,剩下来临时代理管事的三号楼高层傻眼了——这么刺激的情况好像不在所有突发事件的计划内啊?!
那现在怎么办?
在诡异的气氛中,两栋楼的队伍都没有动,在僵持了大约五分钟之后,终於有一位三号楼的小高层,非常友好地拍了拍雷切的肩,然后跟他说了些什么——
在所有人预料之中的,雷切回给他了一个「我听不懂地球话」的眼神,然后雷打不动地,那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忽略的高大身材和火红的头发,继续以理直气壮的节奏混迹在三号楼的队伍里。
男人充耳不闻的反应让那名小高层先是满脸血地顿了顿,而后锲而不舍地在所有人敬佩的目光下PLAPLA说了一大堆——
雷切:「隼,听见了吗?花开的声音,春天来了。」
阮向远:「……」
狗崽子表示,他只听见了三号楼众犯人心脏辟里啪啦啪啪啪碎裂爆炸的声音。
然而,很显然没有准备得到狗崽子的回答,在几百号人的默默注视中,红发男人又转过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下一个目标身上,面瘫着脸,男人伸手拍了拍站在他前面的那名犯人的肩,在对方满脸血非常不情愿地转过头来时,男人勾勾唇角,和蔼可亲地用流畅标准的土耳其语问对方——
【为什么队伍还不前进?】
被问到的那名犯人甚至已经不想问雷切怎么知道是土耳其人,更加不想问为什么雷切还会土耳其语,当他被那双湛蓝的、就像是玻璃球一般晶莹剔透的漂亮瞳眸盯住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在等你滚蛋我们才走」这样的回答,於是在长达十秒的对视后,标准不负责的「我不知道」由此诞生。
雷切皱皱眉。
所有人心惊胆战。
这时候,红发男人忽然想起来好像有一句古话叫「敌不动我动」,至少从字面意思理解……
他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嗷呜!」
阮向远下意识后退一步,此时,狗崽子心里第一反应是:蠢主人干嘛露出这么让人觉得不吉利的表情!
在所有人灼热的注目礼下,雷切拨开人群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站在了那个平常情况下应该属於MT的最前排位置,然后转过身,随手抓住第一排已经吓尿的MT后宫之一的衣领拎起来:「喂,小鬼,往哪边走?」
「左、左边。」
雷切放开他,转身往左边走了一步。
身后没动静。
他再次皱眉。
众人再次心惊胆战。
「有人带着你们还不肯走,要不要那么难伺候?」
雷切歪歪头,提问的时候语气很是委屈。
已经不知道「伺候」这个词到底是什么个意思的三号楼众在被逼得几乎要跳楼后纷纷开始后悔今天干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跑啦放风,就在这时候,他们听见二号楼的人堆里传来一句酸的要死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声嘟囔不大不小,却顺着北风传到了三号楼所有人的耳朵里,然后他们集体地卧槽了。
还给你还给你还给你还给你还给你还给你求放过求放过求放过求放过……
半个小时后,三号楼的所有犯人在二号楼王权者的带领下回到了三号楼。
是的,这句话没有错别字。
平日里十分钟走完的路这一次他们用了三十分钟,其中走错路一次,无人敢提醒。感谢那只肥胖的狗崽子,在雷切差点第二次走错路的情况下,是它用牙齿叨着男人的裤脚往完全相反的方向用力拽了拽。
看着走在最前面领路的狗崽子那张毛茸茸的脸上写满了嫌弃,而乖乖跟在后面的红发男人则满脸纵容,三号楼的众人沉默。
当通过常绿植物的树冠顶端,三号楼那座熟悉的建筑终於出现在众人眼里,正当大家松一口气以为折磨就此结束时,队伍的最前端传来了雷切懒洋洋的声音:「得意什么,如果不是平时你乱跑,你怎么会认得路。」
「嗷呜汪汪!」
「放屁,我只顾着追你,怎么可能有心情去记路。」
「嗷呜呸!」
「知道了,你好烦。下次换我带路,不会再走丢。」
这是在跟狗崽子认真地吵架?……算了这才不是重点,谁能来解释一下所谓的「下一次」是什么意思,当三号楼是什么,菜市场吗?
众人本就略复杂的心被激起的那点儿涟漪,终於在雷切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他们王专用的电梯前站定续而抬起手丝毫不犹豫地飞快输入密码时彻底变成了一滩死水。
在所有人的侧目中,密码输入正确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刺耳无比,直到那架属於王的电梯在雷切面前打开,从头到尾再也没有给他们一个余光的男人自然地走进——
三号楼众人觉得有一个谁往他们的脸上糊了一脸黑狗血。
几百号人挤在楼梯口,前所未有的安静。他们默默地、默默地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那王专属的电梯,此时此刻,它的金属大门紧紧地关闭着,那个令人心神向往的专属通道里,装着的却是别楼的王权者,当象征着楼层数的光标在树枝上有规律地逐个跳跃着,那紧而有序的闪动着的光标,彷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所有的三号楼犯人。
耻辱。
就像一个毫无节操的娼妇,让人扇了几个耳光还不够,还得大敞着腿,等着人来上。
「……去年的圣诞节愿望大概要更正下,」人群中,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响起,「今年结束之前,希望三号楼能等来一个真正的王权者。」
短暂的沉默,人群的气氛彷佛被这个声音所缓和,有些人附和着短暂地笑了两声,之后开始低低交谈起来,就好像平日里一样,各个楼层的人走入不同的电梯或者楼梯,三三两两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