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来日他们死了,哪怕不能报仇,她一个人也能好好活下去。

现在,她确实活得好好的。

另一边,谢钰出城与孙总兵等人汇合。

根本不必问,见那孙总兵一张马脸拉得老长,苦大仇深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没查出什么来。

这一带的百姓常年买卖,见多了走南闯北的人,十分晓得趋利避害,别说没看见,就算看见了,也是不干己事不开口。

孙总兵就特别气,觉得这些个刁民着实可恶。

“一个个泥鳅似的滑不溜丢,简直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嘛!”

谢钰环顾四周,许多正偷窥的百姓见了,立刻别开眼,不敢与他对视。

饶是这么着,暗处仍有无数双眼睛默默窥视。

各处水路关口附近多有此类夹缝中谋生的底层百姓,他们只为糊口,只要给银子,什么都能做,包括并不仅限於卖假货、开黑店、帮忙闯卡、瞒报货物、偷税……

在灾荒年间,男人们甚至会亲自替自家婆娘拉过路嫖客,办事的时候,就在外面守着。

所谓的律法、所谓的朝廷体面,都不如一袋白面一锭银子来的有说服力。

这类人就像阳光下的阴影,只要太阳一日不坠落,阴影就永远不会消失。

他们又像荒地里的野草,清理了一批,只要春风一吹,就又会不知从哪儿冒出另一批。

许多官员视他们为繁华都城内滋生出来的垃圾和污秽,避之不及,连正眼都不会多给一个,问话时,自然也没什么好口气。

曾经的谢钰并不会特意鄙视排斥他们,但也从未刻意关注过。

但自从正面接触高老六之后,他的想法和处事方法就慢慢发生了转变。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同样的道理,对付什么人,就得用相应的方法。

你不便在文人雅客面前焚琴煮鹤,自然也不能对着地头蛇大谈朝廷律法和威严。

没人买帐。

“贴告示,去敲锣,”谢钰平静道,“提供有效线索者,赏银十两;帮助官府追查歹徒者,赏银二十两……”

对这些人,单纯的逼迫是没用的,你逼得越狠,他们反倒越要跟你对着干。

利诱才是上上之策。

孙总兵等人听了,半晌没言语。

良久,他才干巴巴道:“小侯爷,这诺可不能随便许!哪个衙门掏银子啊?”

临近年关,正是盘帐的时候,各处开销都收紧了,上头未必会答应。

动辄十两二十两的,大家的月俸有这么多吗?

听得他都想来提供线索发家致富了。

“我出。”谢钰吐出两个字。

上报、批复、拨款,尤其这种事没有确定数额,一整套流程下来,少说得半个月。

他等不了那么久。

那些极有可能被转移的女孩子们恐怕也等不了这么久。

一听这话,孙总兵顿时放了心,瞬间来了精神,“得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