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你只看风景”

“自然也要入城看看的。”

“船上除了你们这些人之外,可还来过旁人”

“略有几位萍水相逢的朋友,一时投缘,偶然聚聚,聚了也就散了。”

萍水相逢,聚过就散……这样的回答余地很大,就算孙总兵他们想捉人来问,也无从下手。

这显然是个很狡猾的人。

孙总兵手按腰刀,围着他转了几圈,“可本官却听附近经过的几艘船上的人说,曾见这船上夜间灯火通明,玩乐通宵达旦,且有女子哭叫传来。”

那人不慌不忙道:“想必是听岔了,不知是何人所说,小人愿意与他对峙。”

他很有自信,这船晚间向来停在远离开封的无人之处,纵然有哭声,也绝不会被人听到的。

孙总兵是个直肠子,并不善於打嘴仗,听到这里就有些烦躁,直接一抬手,“既如此,来人,将船扣了,人都带回去慢慢对峙!”

等将余音等人暂时压到甲板下关押,手下才过来问孙总兵,“头儿,会不会真抓错了,没找到人啊。”

听上头的意思,是这船就是一座移动的贼窝,是个见不得光的销金窟。

可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他们扑了个空,回头着实不好交代。

孙总兵四十来岁,头有点秃,显得脑门儿格外大,被夜间火光一照,闪闪发亮。

他习惯性拍了拍脑门儿,冷笑道:“不可能!老子隔着这张人皮都闻到骚味儿了!绝对有猫腻!”

在这行里混了这么些年,他见过许多新老狐狸,一眼扫过去,有鬼没鬼都能拿捏个七、八成。

这船上看着确实没问题,但那余音却说自己是贩货的,这就是个大漏洞!

因为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一艘货船!

而且照他户籍来看,南边来这里做买卖,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大半年,货物卖出去了,也很少有人愿意空跑一趟,少不得再从开封贩些南边没有的货物,回去再赚一笔。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做这些,可总有亲戚朋友吧

余音自己也说“难得来一趟”,若是常人,必然要置办些个土产、伴手,好回去送与各路亲朋。

但这船上忒干净,过犹不及的那种干净。

除了余音这一帮子人和远超正常数量的米面果蔬和淡水,简直一点儿属於开封城的东西都没有!

这难道不是很可疑吗

当然,余音可以说自己不差钱,就是借着做买卖的名义享受挥霍一番,可既然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城挥霍

是城里不如外头河面上精致吗

再一个,余音太平静了。

平静得不像一个正经做生意的。

说白了,不够圆滑,不够胆怯。

自古民不与官斗,商人更是低人一头,但凡一个正经商人遇到今天的阵仗,即便不慌,也绝对会主动上前攀谈,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这才好解决问题。

但余音什么都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