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开口,宋推官就觉察到不妙,抢道:“近来人手不足,才从下面提上来的,人有点儿憨。咱们继续说事儿,别理他。”

谢钰哼了声。

马冰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宋推官一眼,不理他,继续问那衙役,“你叫什么,家里几个兄弟姐妹?”

那衙役下意识看向宋推官,发现对方叹了口气,别开头吃鸡去了,他就有点懵,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呃,我叫李继宗,上头四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

马冰呵呵几声,“李继宗啊,真是好名字,只盼你来世生在别处,人人都盼着生女儿,给你换个招妹、引妹、来妹叫叫。”

李继宗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兀自傻乎乎道:“那不可能……”

谢钰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哪儿来的傻子?

宋推官头痛地捏了捏眉心,抬腿踢了李继宗一脚,“还不滚蛋!”

谁举荐的来着?办差光长身板不长脑瓜子可还行?

一点儿眼力见没有,能成什么事儿!

撵走了仍满头雾水的李继宗,宋推官叹了口气,朝马冰做了个揖,“下头的混人,马姑娘大人雅量,别往心里去。”

马冰倒不迁怒,侧身避开,“不干您的事。”

甚至就连李继宗……他有罪吗?

严格来说,没有。

他只不过是天下某部分人的缩影。

他们在那样扭曲的期盼中降生,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自然就会这么想。

哪怕自己今天逼着李继宗改口,明天还会有张继宗、王继宗,张耀祖、王耀祖……

罢了,多想无益。

马冰闭了闭眼,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仔细问过了,被买去的小姑娘都很漂亮。”

谢钰看着她,同样感受到了淡淡的难过和无奈。

这种难过,他也曾在母亲宁德长公主身上感受到。

儿时,他甚至大逆不道地问过,“母亲,都是外祖父的孩子,为什么你不做皇帝呢?”

他喜欢舅舅,但更喜欢母亲。

母亲那样高贵,那样能干,一点儿都不比舅舅差。

所以既然舅舅可以做皇帝,母亲为什么不可以呢?

当时宁德长公主的瞳孔都有一瞬间颤抖,然后就轻轻捂住他的嘴巴,“这样的话,以后不可以再说了。”

后来,谢钰果然没有再说过。

因为他已经明白,并非母亲不可以,而是天下的人觉得不可以。

元培一摸下巴,“经你这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