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皇帝往旁边一抬手,王中就面无表情地递上谢钰连夜入宫面呈的“密折”。

皇帝又抖开早已倒背如流的折子瞟了几眼,随口念出几个繁华地段的铺面,“田家这几年经营得很好嘛!”

田玟都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前儿才被带走了帐房和帐本的铺面,今儿皇上竟然就知道了。

他干巴巴道:“有两个确实是下官家里的,另外几个着实是诬告啊!”

反正那几个铺面不在自己名下,认是不可能认的。

不用皇帝说什么,嫉恶如仇的陈琦便已忍不住朝着田玟开炮,“何等拙劣的狡辩!那几个铺面确实不是你的,却在你爹的心腹名下,想你田家家世平平,田嵩一概俸禄都是有限的,主子尚且如此,下头的长随又哪儿来的银子添置铺面?”

陈琦都五十多了,体格却很棒,面庞红润中气十足,隔着几丈远,田玟几乎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唾沫星子。

他本是个庸才,骤然面圣便十分紧张,又被陈琦这样当面喝问,顿时就乱了方寸,支吾几声,只憋出个“长辈经营有方”的拙劣的借口。

陈琦当场给予嘲笑。

“好个经营有方,”他朝着皇帝拱手,“以微臣之间,不如将田家长辈都调入户部任职,想必有这般才能,不出几年便能将库银翻个几番!”

众朝臣哄然大笑起来。

原本有几个想替田玟解围的,见他如此不堪,瞬间歇了心思。

罢了,烂泥扶不上墙。

唉,田老倒的不是时候啊!

之后,皇帝又指出那几个铺面漏税,田玟一时热血上头,说只是八两半而已,下面的人早想加倍补上。

陈琦嗤笑道:“不过八两半?田大人好慷慨!你可知普通百姓家,莫说八两半,便是半两都够活许多日子?之前朝廷免去的科举士子保银,也不过区区二两而已!

逃税就是逃税,贪腐就是贪腐!难道杀了一个人便不算杀,非要杀十个八个才行吗?”

田玟不敢再抬头,心里却不知多么想掐死这个老头子。

只是他娘的漏税八两半而已 ,当然,只是明面上,但确实只是八两半啊,怎么能跟杀人相提并论!

田家又不曾招惹你,你平白无故发什么疯!

另一边,国子监。

因家中祸事连连,田斌已经许久没回国子监上课,但他深知国子监的人脉也不能丢,今日便抽空回来见几位先生。

那几位先生都是真正的大儒,不大操心外头纷扰,对田斌的才学倒是欣赏的,不免关心几句。

“祸兮福之所倚,好事多磨,且看开些吧。”

“是,学生晓得。”经历了诸多磨难后,田斌越发喜怒不形於色了。

那先生点了点头,“我看你如今文字越发老练,字里行间也沉稳许多,今年下场,必有所斩获。”

之前田斌的才学就很出色,只是到底太过顺遂,少年得志,难免浮躁些,字里行间一片花团锦簇,华丽有余,稳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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