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完手印,谢钰拿着核对一遍,又就重点细节与王秀香再次确认,这才收入卷宗。

“左右,将王氏暂且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元培!”

王秀香都傻了,看着从外面进来的如狼似虎的衙役,抖若筛糠,“大人,大人饶命啊,民妇再没有半句假话了啊!”

不是,她都交代完了啊,也认错了,不就应该放她回家去了么?

怎么还要押入大牢?

闻声进来的元培一抬手,示意衙役们把人提起来,“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咱们自然要去查证的,若她果然杀人,自然有她偿命的一日;若你胡乱编排人家,少不得治你一个造谣诽谤之罪!”

这年月,以流言杀人的事儿还少么?

谢钰从案后转出来,元培就问:“大人,要卑职去提刘春兰来问话吗?”

谢钰想了下,摇头,“如今尚且不知王秀香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还是我和马姑娘亲自去一趟。”

第111章 死了?活了?

去往刘春兰家时,马冰忍不住叹了口气。

谢钰便知道这个姑娘未免又生了恻隐之心。

他还没开口,马冰就道:“并非我乱发善心,只是有感而发,觉得世事可悲。坏人放下屠刀就可立地成佛,而毁掉一个好人,却只需要几句话。”

越是没有的,才越要往上加。

既然王秀香编排刘春兰与他人私通,反而证明刘春兰是个极其本分守礼的女人。

谢钰深以为然。

就好像一个坏人偶然间做了一件好事,外人见了,不免十分震撼,纷纷赞扬他浪子回头金不换。

但若一个好人无意中做了一件错事,甚至不是错事,只是结果未能满足旁人的预期,大家便会无比失望,觉得这人怎么这样了?简直自甘堕落了嘛!

日间的开封城十分繁华,两人骑着马,一时无言,垂眸看着往来行人如织。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鲜活,艳羡、快乐、悲愤……

他们看到小孩子站在吹糖人的摊子前挪不动脚,看到妇人为了节省两文钱和摊贩唾沫横飞地砍价,看到路边的半仙捻着山羊须,半闭着眼睛向客人掐指一算……

自南而来的阳光从云层中斜着漏下,无数巨大的光柱给所有人都笼上一层朦胧金边,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潮水般紧紧包裹,恍惚间好似身处流动的画卷。

而当他们穿过喧闹的人群,那些潮水般的喧嚣便也似上岸后自身上滚落的水珠一样,渐渐远去了。

刘春兰家位於开封城外围,步行约莫一炷香就能出城的程度,可饶是这么着,也是城外百姓羡慕的“城中人”。

周围的住户皆是与她一般出身的普通人,折腾点小买卖,或是与人做活,每日忙忙碌碌,年终一算,剩个三五两银子便十分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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