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看着他,一张嘴,石破天惊,“陛下,您变了。”
王中:“……”
我的保心丹呢!
皇帝一口气噎在嗓子里。
“……你大胆!”
谢钰面不改色,不躲不闪地迎着对面射来的目光,一字一句说得郑重。
“或许是朝臣们的逢迎让您开始瞻前顾后,或许是当下的安稳让您松弛,难道您没发现,自己已经渐渐褪去当初的锐气,变得有点像先帝了吗?”
“你放肆!”皇帝直接站了起来,面上血色上涌,冲他喝道。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怎么敢拿朕和晚年昏聩的先帝比!
谢钰眼睛都不眨一下,“您如今是帝王了,天子一怒,非同小可,所以越来越少的人敢跟您说实话……
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伤筋动骨又如何?微臣去东河县断案时,曾看县令陈维教导百姓种地栽树,坏掉的多余的果子就该揪掉,省下养分供应好的,治国难道不是同样的道理吗?
朝臣又如何?谁不是白身过来的,杀了一批,还有另一批,下面那么多胸怀壮志的青年无处施展,陛下难道看不见吗?”
一个保守的帝王,一个沉闷的王朝,又怎么比得上锐意进取的当权者和从政者?
皇帝的咆哮声简直一里开外都听得见,“你不要以为朕素日宠着你,就可以这般放肆!你住口!”
谢钰垂着眼睛,任凭折子丢在头上,口中不停,“不,您看得见,不然之前也不会默许士族与寒门之争,推动免除保银的提议……”
皇帝的怒气并未消失,可手里抓的折子,终究没能再扔下去。
他的头痛欲裂,巨大的痛苦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恐慌滚滚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王中吓坏了,生怕出点什么事,忙要上前搀扶。
“朕还没死!”皇帝喝道,撑着御案慢慢平复呼吸。
朕真的变了吗?
真的变得像先帝了吗?
不,不可能啊,当初我曾反覆立誓,若得登大宝,必会励精图治,绝不重蹈覆辙。
可现在……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曾经和现在的画面,两相交织,对比鲜明。
那小混球说得没错,是变了。
不光朕变了,朝臣也变了。
他们不再像以前自己做王爷时那样直言不讳,而是开始畏惧,谨慎地斟酌、筛选……
“你滚蛋吧!”皇帝缓缓睁开眼,对谢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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