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周巡去买了果品,却不曾说是做什么用,因是熟客,黄婆便允他借用食盒,只晚间回来时还了便罢……”

谁料一去不回。

那几样果品随处可见,幸亏食盒内侧有店铺标识,不然真要大海捞针了。

谢钰追问:“可知周巡家住何处,平时操什么营生?”

那衙役摇头,“据黄婆说,周巡原非本地人,竟是个浪荡子,好像还是个秀才,却总爱出没花街柳巷,因填得一手好词曲,总有许多窑姐儿重金请他过去,便是个居无定所。”

众人都觉开眼,这小子很会玩嘛。

“那他没有继续再考吗?”

京中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区区一个秀才,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听他这样堕落,总觉得惋惜。

衙役道:“这就不晓得了。”

也许考过,但是没考上。

马冰问道:“难不成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都住在青楼?就没个亲朋好友?”

这样的人往来必然复杂,爱恨纠葛也定然极多,却从何处查起?

衙役还是摇头,“那黄婆也不过偶然闲聊时问几句,再者无意中听谁嚼舌头时说的只言片语,再多就不晓得了。”

谢钰一锤定音,“既如此,明天拿着周巡的画像去城内外各大青楼问话。”

话音未落,巡街归来的元培就怎怎呼呼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了不得了不得,你们猜之前是谁敲的登闻鼓?!”

“是谁?”众人异口同声。

元培狠狠喘了几口气,也不拘谁喝过的,抓起桌上剩下的半碗砂糖绿豆水一饮而尽,这才狠狠吐着气道:“李青禾!”

第32章 荔枝膏儿

“李青禾?”

为什么?

赎罪?

钻营?

敲登闻鼓的风险极高,此事若成,其他人暂且不提,李青禾必将成为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成,触怒陛下,流放千里之外,迄今为止的努力便要付之东流。

他已中了进士,只待选官,子孙后代也不会落魄到连区区一两半银子都拿不出……

但因“舞弊”案影响,李青禾只是同进士,且家世平平,若按部就班等待选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从前几次他的举动来看,并非甘於平庸之辈,故而此番主动出击,也在情理之中。

他自己就是寒门出身,又是因保银闹出的系列惨案受害者之一,振臂一呼,既合情,又合理。

今日过后,民间“李党”已成!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瓜,且长年累月见多了京中大人们明争暗斗,略一琢磨就品出味儿来。

宋推官啧了声,“那小子,当真是一肚子算计。”

却听谢钰忽道:“那又如何?”

众人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谢钰还在低头看着刚才整理出来的周巡一案的线索,口中却漫不经心道:“大谋谋国,小谋谋利,阴谋阳谋,都是算计,自古以来青史留名者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