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半,诸位大人高高在上,可能想象区区一两半银子我攒了足足三年!三年啊!人生短短数十秋,能有几个三年?三年之间,一届科举,多少沧海桑田,我却要浪费在这种可耻的小事上。

我好不容易攒够了银子,却因无钱坐车误了时辰……

我恨!我不该恨吗?!

可他呢,不过是生在一个好人家,每日浑浑噩噩,庸庸碌碌,什么都不用做便什么都有了。为区区一个秀才,请了好教师来教导,什么书都任他读,什么地方都随他去,竟反覆考了六七年!但凡老天有一丝这般待我,我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说到这里,曹青竟放弃挣扎,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拚尽全力都不曾拥有的,别人却丝毫不放在眼里。

涂爻长叹一声,“纵然如此,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曹青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置若罔闻。

“家里人生病,我没了出路,去给那关清做伴读,好容易进了县学,那些读书人竟连正眼都不瞧我,他们不敢欺负关清,便来折磨我,说什么奴才也配来这种地方……”

从到关家那一刻起,曹青有生以来的认知都被颠覆。

他不知道世上还能有人过这样的日子。

一直以来,我所坚持的算什么呢?

这许多年来命运加注在我身上的苦难,又算什么呢?

我便天生低贱?!

“我不是奴才!”曹青哭喊道,“我只是去打长工,没有签卖身契!”

原本宋推官等人见曹青如此不知悔改还恨得牙痒痒,可听到这里,也不禁对他生出几分怜悯。

“你说县学有人折磨你,可是慕笙一伙?你便是来报复的?”宋推官又问。

曹青挂着满脸泪水,恨声道:“不光他,那些读书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马冰忍不住道:“所有人?”

不至於吧?不然台州府的风水一定有问题,这不是扎堆出坏种嘛!

曹青狠狠地哼了声,没说话。

就算有人没下手,可他们分明看见了的,却对此熟视无睹!

他们也认为我下贱,不配高贵的秀才公出手相助!

宋推官看向涂爻,“大人,您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涂爻看了曹青一眼,沉声道:“带慕笙和李青禾上堂认人。”

宋推官等人面面相觑,搞不懂涂爻此举的用意。

曹青自己都承认了,这些做不做也没什么要紧吧?

倒是谢钰想起之前涂爻称赞李青禾的话,若有所思。

稍后慕笙和李青禾上堂,果然重新打量起曹青,又将他与记忆对比,最后竟都摇头说没见过。

没见过?

众人都十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