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恶魔本色
「主子,不好了!」菖蒲满脸焦色从门外冲进来。
屋内却没有人,只有正中间那柔软的蒲团上有一团金光如同火焰一般炙热地燃烧着,焰团忽而膨胀,忽而缩小,让人的心也跟着一松一紧。
菖蒲这才发现惊优了河罗修炼,逢忙垂首退到一边,静静等候。
不需片刻,金光渐渐散去,河罗的身影缓缓显现出来,正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一袭绫色衣衫如同湖水般流畅。
「何事惊慌?」河罗的语气虽然平淡,目光却极厉,直勾勾地盯着菖蒲,让她情不自禁地想立即移开视线,却又因为心中的敬畏而忘了动弹。
菖蒲察觉到自己的失神,暗责自己一句,立即道:「主子,花皇和七殿下……安然无恙地从现世返回。」
「什么?」
匡当!
河罗眸光一暗,右袖蓦然扬起,面前的一张桌子瞬间变成一堆烂木,凌乱地散在地上。
「主子息怒!」菖蒲连忙跪下道。
河罗默然,眼中的冷意更甚。
莫不是真小瞧了花皇,自己独剑的禁制结界和那八人加在一起竟然也阻拦不了他们。好一个花皇叱吒,好一舍花轩昂!
菖蒲察觉到他的怒意,踌躇半响,才试探一唤:「主子?」
「起来。我已打坐多久?」河罗沉声问道。他身上的冷气似乎散了些许,整个人也恢复几分柔和。
菖蒲不愧是他的心腹,立即知晓他真正想问的问题,恭恭敬敬地答道:「主子,还有两日便是十日之约的最后一天。」
「很好。」
河罗的唇边此时才起了一丝笑意,缓缓起身,手中神气将蒲团吸起,以内劲打碎,蒋团里的棉絮立即如同冬日雪花漫天飞舞。
河罗站在雪花之中旋转绝圈,伸手接住一片花絮,红唇微吐一口气,看着花絮悠悠飞远,举手投足如同稚童般可爱。
忽而他回首一笑,目光阴?而疯狂,嗓音冷若寒冰:「传令,准备进行第二个计划!」
「是!」菖蒲领命而去。
不惊几人所住的客栈内,气氛与碧玉山完全不同。花渊叱吒知晓星月沧澜不允许别人插手他要做的事,所以无所事事,这几日都是带着花轩昂在城里闲逛。但他并未放松警惕,一影已经顺利完成任务返回,父子两人每日都在暗卫们暗中保护着,玩得非常快活。
不惊也是闲不下来的主儿,整日拉着星月沧澜到处乱飞。
如此,时间倒也不算难熬。到了十日之约前一天,神界却传来急报──妖界和魔界界面不稳,众臣均请奏尊帝陛下立即回宫。
星衣神色凝重:「这消息我们并没有放出去,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对方此举恐怕意在调虎离山。」月夜心有疑虑。竟然用真消息调虎离山,不得不说,对方的筹码份量够重,心机也不可谓不深。
星月沧澜斜躺在软榻之上未动,张口吃掉不惊喂到口中的荔枝,懒洋洋地道:「既是如此,小家伙,我们这就回去如何?」
「嗯……」不惊心不在焉地应了,本来准备再剥一棵荔枝,不知想到什么,又丢回水果盘里,有些浮躁地道,「爹爹,我不管你在玩什么,我只想立即把他抓起来,教训他一顿。」
若是在平时,他并不在意和星月沧澜一起戏弄让他们看不顺眼的人,但那绿衣人却是胆敢对星月沧澜抱有龌龊心思的人。一想到有一个觊觎星月沧澜的大存在,他心里就极度不爽,浑身上下均觉得不自在。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明明身上很痒,别人却偏不让抓痒。他能熬到今天才爆发,已经不容易。
星夜和月夜不知不惊反应为何这般激烈,但从他的反应也隐隐能猜出几分。
星月沧澜见不惊这就恼了,自然不愿再惹他不快,坐起身来搂住他,无所谓地道:「莫气,那也无妨,爹爹这就叫人去直接拿下他。」
虽说他很喜欢逗这小家伙,却不喜欢让其他人惹得他不快,所以这一句话也非玩笑,而是认真之言。
说完,他就准备吩咐星夜和月夜。
「算了……」不惊按住他的手,「还是再等一天吧,不然的话,这边的布局就全部作废了。」
星月沧澜皱眉道:「爹爹可不愿见你不开心。」
不惊也觉得自己有些别扭,哼哼两声,道:「也不是不开心,此番也算在那人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有些不爽而已……」
星夜和月夜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色,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乖徒弟原来是吃醋了。
星月沧澜轻笑,拈起一颗荔枝,不紧不慢地剥壳,黝黑而深邃的黑眸流泻出几分鄙夷和不屑,漫不经心道:「一只小老大而已,小家伙太在意了……」
这时,想一举杀了那绿衣人的人反而成了星月沧澜了。
不惊瞧见他的眼神,噗的一笑,总算有些开怀,却被星月沧澜用荔枝堵了嘴,只能含糊地道:「这次就算了。嗯,爹,以涕不许你再在别人面前露出真面容。」
「那有何难?」星月沧澜见他笑了,不由得也翘起嘴角,金光一闪,星夜和月夜便见尊帝的脸变成一张只称得上英俊之姿的模样。
但不惊看见的却仍然是星月沧澜的真实容颜。
不惊心中得意,俏脸上也浮起一个暖洋洋的笑容,忘了星夜和月夜两人在场,抱住星月沧澜双肩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再附送一个傻呵呵的笑。
星月沧澜低声一笑,再喂他一颗荔枝。
「再吃一颗罢,多了上火。」
饶是这几天星夜和月夜两人对於他们父子的亲密举动已经见怪不怪,此时还是忍不住心思百回千转。只因这两人的举止毫不做作,完全是情之所至,才浑然忘我,是以才让他们心中感慨良多。
若是在三十多年前,他们根本无法想像有朝百无情尊帝会变成绕指柔。
情之一字,果然强大。
两人对视一眼,打算悄然离开,把空间留在这两个在他们看来有显摆他们的幸福的嫌疑的人。
星月沧澜此时才察觉到这二人还在,对他们促狭一笑,叫住他们。
不惊恍然回神,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坐好,捧起茶杯。
星月沧澜执笔写了一道圣旨,让星夜和月夜二人先行回神界。
星夜和月夜两人领命而去。
不惊和星月沧澜两人整理一番,带着飞梭,也消失在房间里。
碧玉山上,河罗透过玄妙镜看见星月沧澜和不惊飞往神界的背影,唇角浮起一个自得而危险的笑意。
尊帝陛下,星月沧澜,沧澜,你确实深谋远略,但你注定要输於我。
「主子,尊帝陛下真的会上当吗?」罗兰担优地问。他并非不相信河罗,而是尊帝实在太过强大,不该如此轻易中计。
河罗对此毫不动怒,仰天大笑,彷佛已经看到了胜利。
「哈哈哈!他会将计就计,莫非我便不能使出个『计中计』吗?哈哈哈……」
菖蒲和罗兰均是面露喜色,同时道:「主子英明!」
河罗变出一幅卷轴,展开之后,便可瞧见上面所画之人正是睥睨天下的尊帝,银衫飘逸,唇边含笑,眸光流转,灿若星辉。
「我说过,我一定会得到他。若非有完全的把握,我又怎么会轻易和尊帝陛下叫板呢?呵呵呵……」
菖蒲微微一笑,走到旁边为河罗倒了一杯茶,柔聱道:「恭喜主子。主子,请喝茶。」
「嗯。」河罗满意地一笑。
菖蒲向他走去,一不小心却右脚一软,那杯热茶立即飞向那卷轴,泼了个正着。
刚才还栩栩如生的「尊帝陛下」立即化为一滩墨迹。
菖蒲脸色大变。
罗兰也大惊失免,正待求情,河罗杀气突起,未看见他出手,菖蒲胸口已经被穿了一个大洞!
「主……子……」菖蒲慢慢地倒下,灵动的双眼睁得极大,里面装着茫然和惊讶,彷佛到死也不敢相信主子会杀了他,也不知道主子为何会杀她。
「主子……」罗兰跪倒在地。
「你竟敢毁了我的画!竟敢毁了我的画……」河罗呢喃不休,面色如痴如狂,紧张地查看画轴,用衣袖抆拭上面的水迹,却仍旧只能看见一团晕开的墨色。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只小如蟑螂的虫子悠闲自在地从菖蒲的脚边爬远。
它慢悠悠地爬向门口,看见另外一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虫子正要爬进来。那虫子长头怪角,口如凶鳄,却又长着翅膀,实在怪异。
两只虫子对视一眼,一个仍旧向外爬,一个仍旧向内爬,各走各路。
远处空中,正在飞往神界的不惊贼兮兮地一笑,狡黠的双眸如同弯月。
「小家伙?」星月沧澜好笑地看着他时而神秘微笑,时而咬牙切齿的模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莫不是傻了?嗯?」
不惊嘿嘿一笑,张开双臂:「爹爹,背我。」
「先告诉爹爹,刚才在笑什么?」星月沧澜双手抱臂,魁惑一笑。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六位师父真是好啊,」不惊又发出一阵得意的怪笑,露出其恶魔本色,「哦呵呵呵……」
「是吗?」星月沧澜轻笑出声,突然打横将他抱起。
不惊大叫:「啊,放我下去!我是要你背我,不是要你抱我!」
「再叫爹爹就把你丢下去。」星月沧澜威胁道。
不惊瞪着他半响,突然使出一个易容术,脸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张,认命地窝着不动,双眼一闭,彷佛这样外人就不知道他是星月不惊似的。
此番类似掩耳盗铃的举动逗得星月沧澜又是一阵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