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林大夫人噗通一声就给大夫跪下了:「求求您了,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相公吧,他还年轻,他怎么能扔下我们孤儿寡母的?」
那大夫被求的实在是脱不开身,只好说道:「我先给他包紮一下伤口,能拖多久是多久吧,你们若是认识更好的大夫,就尽快将人送过去吧,我是没办法的。」
林大夫人一路上都没敢看伤口,这会儿林伯贤的衣服被剪开,露出里面的伤口,林大夫人脑袋就晕了晕,整个箭头都快没进去了,若真是……
林君安和林君明往日里再怎么聪明稳重,这会儿亲爹生命垂危,两个人都有些傻了。
好在路上遇见了个裴云右,要不然,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孕妇,林仲修一个人真是顾不了所有人。那大夫倒是个好心的,也不怕林伯贤死在他们医馆里,瞧着林伯贤现在的伤不能移动,就让人抬到了后院。
伤口包紮好,林伯贤也没醒过来。
那大夫给了药膏,也开了方子,但提前就说好了:「我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怕是这人也就只能撑个一天两天了,你们趁早做好准备。」说完,摇着头走了。
林大夫人就守在林伯贤身边,林二夫人负责照顾老太爷,林三夫人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一直等啊等的,林伯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先是惨白,后来是透着一些青黑,现在整个笼罩着一层死气沉沉的灰色,林大夫人的眼泪就没断过。
一直等到后半夜,林叔皓才带着大夫回来。裴云右的小厮一直在码头那边守着,林叔皓刚下船,就被马车带到了医馆。
那府城来的大夫也会先把脉,再看脸色,又看伤口,最后叹息摇头:「我也无能为力……」
林家人不信邪,连请了几个大夫,亏得医馆的那个大夫体谅他们的心情,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阻拦。五六个大夫,每个人的说法都一样。
「快,大夫,我相公醒过来了!」正当林家人都绝望了的时候,林大夫人忽然喊道。
那大夫愣了一下,赶紧过来把脉,但把完脉,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若是有什么话,还是赶紧说吧。」说完,也不等林家的人开口,转身就出了后院。
林大夫人愣了一下,也顾不上想那大夫的话,只低头看林伯贤:「你醒了?痛不痛?大夫给你撒了止血药,有止疼的作用的,你若是太疼了,就先忍一忍好不好?等伤口长好了,自然就不疼了。」
林伯贤笑着点头,他艰难的伸手,林大夫人忙握住他的手:「怎么了?可是要喝水?」
林伯贤摇摇头,顿了顿才说道:「别伤心,我这一次,怕是……」
「不许说晦气话!」不等林伯贤说完,林大夫人就打断了他的话,林伯贤摇摇头:「慧娟,你听我说,我这次,怕是不行了,你也不要伤心,我这辈子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能和你过这么些年,我很是满足,只是对不住你,没办法陪你白头了。」
林大夫人哭的说不出话,林伯贤喘了几口气,休息了一会儿,艰难的转头看另一边的林仲修:「二弟,三弟,以后,爹爹就交给你们了,你们照顾好爹爹,还有你们的大嫂,我也交给你们了,你们要好好照顾她。」
「我只要你照顾,你若是不放心,你就活着,你亲自来照顾我。」林大夫人哭着说道。
林伯贤含笑摇头:「慧娟,怕是这次,我没办法答应你了,你不要伤心,我就是走了,也会等着你的,咱们下辈子,下下辈子,不管哪一辈子,我都会等着你,我们再做夫妻。」
「君安,你年纪大了,以后要学会照顾你娘,你娘生你不容易,以前自有我照顾,但我走了,这个重任,就要你担起来了。上照看长辈,下管教幼弟,你能做到吗?」
林君安使劲点头,嗓子里面堵着一团棉花,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一边的林君明仰头大哭:「不要,不要,我不要大哥照顾,爹你好好的,你还答应我,要带我去爬山,要带我去打猎呢,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像是有所感应,原本昏迷不醒的老太爷,也忽然醒过来了,挣扎着从隔壁床上下来,蹒跚走到林伯贤床边:「你个不孝子啊,你若是心里还惦记着我,惦记着你媳妇,惦记着两个孩子,你就争口气啊!」
林伯贤扯着嘴角笑:「对不起了,爹,这回我让您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