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曦完全没想到郑海飞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顿时心情大好:「你怎么知道的?我自己都没印象了。」
郑海飞淡淡地说:「是我搬过来的,你自己都给忘了。」
肖曦笑盈盈地朝郑海飞走去:「谢谢啦,我的肉没出问题吧?都还活着不?」
「有几棵出了点问题,我给处理了。肯定没有台风以前状况好。」
「没关系,都活着就行,等秋天再恢复状态吧,没指望太多。」肖曦笑盈盈的,他知道这些事应该都是自己走了之后郑海飞弄的,因为自己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
郑海飞说:「你要不晚点再来吧,你又没戴安全帽,这里面不太安全。」
肖曦看师傅们拆的钢管都是一根一根地递到下面的人手里的,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便说:「不要紧吧,应该没事的。」
他走向郑海飞所说的角落里,一个师傅正在拆一根钢管,螺丝连接处有点锈了,拿不下来,他摇了一下,然后有根钢管突然从拆了一半的大棚上脱落下来,从天而降,正好就在肖曦的上方,他自己低着头在搜寻多肉,没注意到头顶的危险。
周围的人全都吓得惊呼出声:「小心!快躲开!」
肖曦一时间有点懵,没反应过来,离他最近的郑海飞顾不上周围全都是多肉和杂物,拼尽全身力气朝他扑过去,他用自己的身体将肖曦的脑袋抱在怀里,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去挡那根钢管。肖曦只觉得一阵混乱,身体往地上扑去,一个人压在自己身上,闷哼了一声,然后有湿热的液体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在地上帮忙的工人师傅赶紧都跑来了:「郑老板,郑老板你没事吧?」
郑海飞没有回应,肖曦这才明白是郑海飞扑倒了自己,他在师傅的帮助下从郑海飞身下爬了出来,看见郑海飞身上喷射而出的鲜血,顿时吓得瞳孔都缩小了,整个人都懵了。耳畔七嘴八舌的声音飘飘忽忽的,彷佛从飞船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有人在说:「伤到动脉了,快,压住!不行,我手太脏了!小肖,你来帮老板压住脖子止血!」
肖曦彷佛被人解了穴一样,他猛地回过神来,使劲摇头,使自己清醒过来,抬起手,伸出手指压住了郑海飞的脖子,止住了正在喷射鲜血的颈动脉,他的心脏收紧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疼痛感撅住了他的呼吸,脑子里只剩下一下念头:「怎么会这样?郑海飞会不会死?」
人们七手八脚地打120,想办法帮忙止血。肖曦红了眼睛,比他眼睛更红的是双手,简直触目惊心,他嘴里语无伦次地说:「你千万别死,都怪我,郑海飞,你醒醒,你不要死!」
郑海飞此刻恢复了神智,他的脸色和嘴唇异常地苍白,与他被鲜血染红的脖子和身上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睁开眼,虚弱地朝肖曦笑了一下:「我没事,不会死的。」
肖曦的眼泪「唰」一下就充满了眼眶,他没空去抆眼睛,眼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郑海飞声音微弱地说:「不怪你。」
有人拿了毛巾过来,比划了一下,说:「不行啊,脖子又不能勒,还得小肖用手压着,小肖你别松手,等救护车过来。」
李大妈听见郑海飞出了事故,吓得腿都软了,整个人几乎都要晕厥过去,她颤巍巍地进了育苗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海飞,海飞,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
工人们连忙安慰她说没有生命危险,把老太太劝到一旁去等待。
情况紧急,工人师傅催了几次120,十几分钟后,救护车终於来了。而郑海飞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医护人员先给郑海飞止住了颈动脉的流血状况,终於将肖曦的手解放了出来,他看着自己被鲜血染得鲜红的手,抖动得不能自已,眼泪止不住掉得更凶了。
大家和医护人员一起抬着郑海飞上了救护车,这个过程中,肖曦完全没有多想,他机械地跟着郑海飞,一起上了车,他只知道,他不能离开郑海飞。
抢救、做手术,肖曦跟个傻子似的坐在急救室外,整个人都是懵的,连挂号缴费都是做大棚的包工头去办理的。肖曦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怎么刚好他过去的时候,那根正好就掉了下来,郑海飞为了救自己,现在生死未卜。他怎么那么蠢,要是当时没过去就好了,什么时候看不是看呢,为什么非急在那一时呢,肖曦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宁愿躺在里面的人是自己。
直到医生突然跑出来对肖曦说:「病人失血过多,我们血库的血不够了,要等从别的血库里调血过来。」
肖曦回过神来:「我是ab型血,用我的可以吗?」
「可以,病人就是ab型血,赶紧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