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盛开昏昏沉沉地睡着。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给他过生日。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吵个不停,他对笑容的印象来自於邻居。后来父母各自再婚,他和爷爷一块住,爷爷平时很沉默,
他们一周也不会说几句话。后来爷爷去世,房子被父亲卖了,他也到了年初中的年纪,自然是住校。到假期的时候,他和老师商量着借住在学校的宿舍里。
家对於盛开来说,是很遥远的词。
生日对盛开而言,也是几乎不存在的日子。父母甚至痛恨他的出生,觉得他身上带着对方那令他们憎恶的基因。在学校的时候,盛开也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
盛开过的第一个生日,是严敬东给他过的。那天他正好满十八岁,严敬东没找其他人,单独给他带了个蛋糕。严敬东漫不经心地亲他,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
盛开有些错愕,带着点茫然、带着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严敬东。严敬东抱着他,笑道:「生日快乐。」
那天盛开和严敬东上了床。严敬东在床上从来都不温柔,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盛开有些害怕。
后来许许多多个夜里,严敬东也是这样把他吃得干干净净。张皓私底下鄙夷地对他说:「东子也就看上了你这张脸,等出现比你长得好的,看你还怎么得意!」严敬东初中的时候不在国内,盛开和张皓曾经在一个初中念书,那时张皓成绩也很不错,但总比不过盛开,好几次撂下狠话说让盛开等着瞧。不过那都是学习上的较劲,张皓倒也没像后来那么放浪形骸,盛开那时还觉得张皓是个不错的同学。
盛开觉得张皓的话是对的。
严敬东也就看上了他的脸,再过些日子一定会腻。
盛开一直在为离开严敬东后的日子做准备。
严敬东给他再多东西,他都告诉自己那不是他的。他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哪怕离开严敬东,也要能好好地保护自己、好好地活着。哪怕他是一枝被人随手折回家插在瓶子里的花,他也要努力长出根来。
白廷州的出现的时候,盛开以为一切都该结束了。白廷州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他家境好,成绩好,对自己的未来也有很好的规划。
严家人应该会对白廷州很满意。
所以在白廷州提出帮他离开的时候,他甚至没有问白廷州帮他的理由就答应了。也许白廷州是单纯的好心,也许——也许白廷州是喜欢严敬东。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能离开,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了。
可严敬东找到了他。
严敬东和过去几年一样对他说,生日快乐。
盛开再睁开眼时,居然已经是傍晚。
他睡了一整天。
严敬东正在一边看文件,穿着裁剪得宜的衬衫,开着两颗扣子。领带早被他解开了,随手扔在一边。哪怕是在做正事,严敬东也带着几分天生的不羁。许是察觉了床上的动静,严敬东把文件往桌上一扔,俯身支在床边看他:「怎么出去一趟就这么经不得折腾?」
盛开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严敬东取了一旁的水,喝了一口,逗弄般喂到盛开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