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宥模模糊糊趴在萧朗吟肩上,只依稀察觉到他背着自己过了方庭,穿过垂坠着海棠花的甬道,又绕过青石照壁。
萧朗吟肩胛魁梧,隔着衣衫的肌肉紧致有力,午后阳光洒下,齐宥趴在上头,倒是很舒服踏实,也懒得挣扎。
琴房内有三十多个排列整齐的红木矮脚方桌和坐垫,每桌上皆摆着古琴。充沛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琴上,也映得空气中飞洒的尘埃都能清晰可见。
齐宥到的时候,琴房内只有五六个少年,他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本飞过来的书啪一声落在桌案上。
齐宥抬头,望见魏九朝一头薄汗,冷着面孔眉眼望天的走过来。
齐宥笑道:“九朝,你来得倒快,角儿里的位置我已经替你占好了。”
旁人都抢正中间的好位置或者有名气的琴,偏偏魏九朝每次都抢着雄踞角落。
若是以往,齐宥替他占位也没什么,可今日魏九朝看了看坐在齐宥身侧的萧朗吟,又瞟了眼遥遥的角落,发冷的脸愈发黑了几分。
敲过上课锺声,少年们纷纷撩起袍角,跪坐在垫子上。
齐宥垂眸望着地上矮矮的坐垫,一脸为难。
萧朗吟轻挑琴弦试音,看身侧的齐宥始终未落座,皱眉道:“腿还是不舒服?”
“唔,我午后容易犯困,”齐宥努力做到面不改色:“站着听课,精神!”
琴艺先生进了琴房,一眼瞧见下首眉目如画的少年,立在古琴旁,满是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微有些诧异,和蔼出声道:“这位监生,古琴是要坐下弹的。”
琴乐虽也是男子该熟悉的六艺,但书生们向来埋头苦读,有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书生,在古琴前束手束脚,脑子一懵连是站是坐都搞不清也是有的。
他看齐宥年纪小,又手脚局促的站在那里,还以为他是从未见过古琴的寒门子弟呢。
齐宥脸色一红,只得认命般坐下去。
他不像别的男子般撩动袍摆,倒下意识的用双手拢住袍子后襟,规规矩矩跪到垫子上。
跪下的一瞬间,齐宥脑海中依次闪现出按着短裙落座的女孩儿们,害,他算是理解走光有多苦了!
他垂头整理袍摆,确定外袍把里衣遮挡得严严实实,方才直起腰,把手摆在琴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