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22/36
全付在紫兰前边回来的,黎婉着急问道,「追上侯爷了吗?」
全付躬身施礼,回道「在宫门处追上了,侯爷说他大意,没有直接进宫,全安去承王府上了,侯爷等着承王一起,侯爷让奴才告诉夫人,不用担忧……」他当时什么没问就追上去也是见黎婉真着急了,追上侯爷时侯爷虽面无表情,全付却看得出来他做对了,宫里真的是趟浑水。
紫兰和全安一道回来的,全安拿秦牧隐的衣衫,黎婉收拾了三件,听紫兰回话,「奴婢和承王妃说了,她好像并不清楚,奴婢刚到没多久,承王就急急忙进了宫,估计是得信了,之后,全安也来了,奴婢就和全安一道回来了!」
承王多是在书房,紫兰见不到承王实属正常,黎婉沉思,紫兰去王府时承王定是还没得到消息,否则怎么会在紫兰去了之后才离开,依着秦牧隐的速度,那时候怕已经到了昭阳殿了,中间果真存着猫腻。
可是,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宫里的消息,然而什么消息都没有。
晚上,秦牧隐没有回来,早上醒来时,紫兰说全安回来了,全安身为秦牧隐小厮,入不得宫,黎婉皱眉,「他可有说什么?」
紫兰边服侍她穿衣边道,「全安说让您别担心,皇上没有大碍了,太医给皇上看过,说是吃错了东西,气血一上涌才会晕过去的!」抚平衣角时注意到袖边绣的桃花针线起球了,紫兰掀起给黎婉看,「夫人,线起球了,您看要不要换一身……」
这套衣衫是黎婉比较锺爱的,衬得她身段窈窕,脸色娇媚,宛若桃花仙,黎婉低头一瞧,皱了皱眉,「针线都是库房里拿出来的,怎么会起球……」
衣衫是她奶娘亲自绣的,穿了才几次,她喜欢得紧,怎么会起球?
紫兰也疑惑,「是不是走路不小心刮到哪儿了?」说完紫兰自己都不信了,黎婉平时走路慢悠悠,侯府的甬道走廊没有伸出枝桠来,即使刮到了,针线该会翻起来,而不是起球。
黎婉本就心情烦躁,被这么一弄,心情更不好了,抿着嘴,眼角耷拉下来,紫兰小心翼翼道,「不若奴婢去问问负责浣衣的两个丫鬟,是不是她们洗衣服时,不小心磨蹭到了!」
「算了,换一身吧。」喜欢的衣衫不能穿了,黎婉一上午都提不起精神,走神间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吩咐人不许打扰,坐在书桌前抄了一上午的经书,用过午饭,她想着夏秋送过来的帖子,秦牧隐嘱托她与老夫人不能出府,黎婉只得让二九跑一趟尚书府,叫周鹭来一趟。
周鹭一个人来的,一路上感觉侯府乖乖的,进门见黎婉抄写经书,忍不住揶揄她,「什么事你不能来秦府偏生要我过来,害得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急忙忙就来了,茹茹要跟着来,我也没带上。」
黎婉心底过意不去,扶着周鹭坐下,亲自给她倒了茶,歉意道,「是我鲁莽了,不过想和你说说话,问问你可收到了安王府的帖子?」
「安王府?」周鹭诧异,思索了片刻,摇头,「公公回京后府里收到的帖子多,并没有安王府的,安王要守孝吧,怎么会想着下帖子?」周鹭轻轻抿了一口茶,感慨,「还是你这儿的茶好,府里的茶虽然也好,喝着总没你这儿的香醇。」
秦渊做了尚书后,府里的规矩也多了,茶要分三六九等,连氏命她买了些回来,买的是铺子里的上等茶,比起现在喝的却不够香醇,始终少了点什么。
「你要是喜欢待会走的时候给你装点,茶是侯爷从宫里带回来的,你也知道平日我喜欢花茶,最近花茶喝着不入味我就不喝茶了,泡茶的时候扔一颗红枣进去,看着也舒服。」老夫人偏爱龙井,府里存的龙井多,这几样是秦牧隐刚从宫里拿出来的,刚才她让紫兰随意拿了一包出来,却也不知道是什么。
「茶多香?不喝茶可少了很多乐趣,古人们喜欢饮酒作诗,也是以茶待友,去了旁人府里你也不喝?」黎婉说起周鹭才回过神,昨日铺子开张她好像也没喝茶,真是可惜了,上等的茶就搁在那里发霉了?
黎婉其实还有事与周鹭说,「大堂嫂,不瞒你说,我请你来是想请大堂哥帮个忙。」
周鹭诧异,「你大堂哥能帮你什么忙?」
秦牧庒在淮安长大,对京里什么都不熟,科举要三年后了,那时候,秦牧庒年纪比旁人都要大,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中了,想起这些事,心里也唏嘘,公公是尚书不假,秦牧庒和秦牧翼却是没有官职在身,要不是秦牧隐帮忙两人在翰林院混了个编修,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你大堂哥没有官职,在翰林院的职位没有编制,他能帮你什么忙?」周鹭心下感慨,在淮安时,公公一直拦着不让他们进京赶考,否则,也不是今日的局面。
黎婉好笑,「大堂哥哪有你说的那般,我记得早些有位书生从淮安进京赶考,三婶三叔还托他给侯府送了些特产来,不知道大堂嫂听大堂哥说过没?」
周鹭一下就知道黎婉口中的书生是谁了,笑道,「怎么没印象,那时候我刚嫁进秦府,婆婆还与我说了当年的好多事,对老夫人,她心里敬重不已,说是有次老夫人给她写信谈到淮安的芒果,她记在心里,木子言是你大堂哥的同窗,进京前来给你大堂哥辞行,给婆婆请安时,婆婆想着芒果的事就让他帮了个忙。」
淮安一年四季都热,温度高,地产的芒果有大有小,颜色有黄有绿,不似京城,只有大黄色的芒果,听说还是从外边运过来的,周鹭尝过,味道酸得很,没有淮安的甜。
「我想让大堂哥帮我引荐一下他,当然,我的意思是等侯爷在的时候,你能不能让大堂哥带着他过来。」
周鹭狐疑,「按理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还在闺阁中学针线呢,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黎婉一噎,笑道,「哪有你说得夸张,这事我还是从老夫人耳朵里听来的,那名书生在御史台当值,老夫人觉得惋惜,认为他性子敦厚,诚恳踏实,不该升不上去,前不久遇着他帮了我的忙,我想侯爷看看他,顺便提拔一下。」
她的胡言乱语相当於是让秦牧隐给木子言开后门了。
周鹭好笑,「官场里的是是非非哪是我们说了算的,不过老夫人说对了,木子言与你大堂哥是同窗的时候两人关系就不错了,这些年一个人在京城一个人在淮安两人之间也有书信来往,去年你大哥回京还去拜访过他,不过,他差不多二十六了吧,好像还没说亲呢!」
黎婉想,就是他了。皇上晕倒,她想起了正统领,又细细回想上辈子与秦牧隐有关的任何事,别的没想起来,她想起老夫人去世后,秦牧隐还被关押在牢里,她命人扶着老夫人的屍体回府,路上,有人一直跟踪她,她进了侯府,他才迎上来,自报了家门,木子言,御史台的一名六品小吏,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头他才走了,之后,秦牧隐被放出了牢,前来叩拜的人稍微多了,她把木子言也忘了。
「行,我与你大堂哥说说,前几日他还和木子言出去了,回来感慨时运,他没有考中举人现在在翰林院办差,木子言当年是他们一批中最努力最有天赋的,现在不过是个六品小吏。」周鹭没见过木子言,不过,婆婆相公多次称赞他,想来人缘不差。
黎婉微微沉思,木子言在吏部好些年了,一直升不上去估计有人刻意打压的关系,不过,她还要再看看他的为人,两人聊到傍晚,周鹭想起了李芳芷,摇头叹息,「秦府的老管家送了信来,说是二弟妹进京了,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婆婆的意思派人守在城门边,等人一进京就把人送走……」
黎婉挑眉,连氏的送走,怕就是和离了吧,周鹭慢慢点了点头,「二叔他们让二弟妹进京肯定没安好心,公公在吏部公务不好做,要是二叔和二弟妹串通一气趁机滋事,公公在吏部更难做了。」
「估计没那么简单,二叔与二叔母现在是铁了心要打击报复,三婶派了人守着二叔也知道派人守着,你和三婶说要小心着些。」秦淮和元氏估计是没什么好忌惮的了才会拼了命要把三房名声坏了,她突然想到秦淮和元氏之所以没有忌惮,是不是看秦牧飞那边承王妃照应着,是了,如果这么想就说得通了,「你和三婶去一趟承王府和承王妃说说二叔二叔母的打算,承王妃心思通透,知道怎么做,二堂嫂进了京即使和二叔母串通好了也不敢闹出事来。」
周鹭见她想明白了什么,得知二弟妹要进京,婆婆脸色一日比一日沉,二弟已经把休书写好了,按了指印,只等二弟妹一来就给她,二弟妹以为是回京享福,其实不然。
周鹭走的时候黎婉给她装了好几包茶叶,周鹭笑道,「旁人见了还以为我上门打秋风来了……」
「这些茶叶平时侯爷也不怎么喝,难得你喜欢,再说半年就会有新茶送来,这点不算什么,你都拿着吧。」
送走了周鹭,黎婉吩咐厨房做两样味重的菜,她感觉嘴里寡淡无味,想吃点辣的。
吃得爽的结果就是第二日起来,下巴冒出了一颗痘痘,不偏不倚刚好在正中间,而且颜色艳红,一眼就看得出来,黎婉后悔不已,吩咐紫兰拿脂粉盖住,抹了厚厚的一层,结果还是明显,到了下午,旁边又冒出一颗小的,黎婉手一碰疼得厉害,嘴里还想吃辣椒,可是,也不敢了。
紫兰进屋时,黎婉就坐在椅子上,桌上边搁了一面小镜子,镜子没有框架,靠在茶杯上,黎婉双手的大拇指按着那颗小的痘痘挤着,估计力大了,疼得一张脸扭曲起来。
「夫人,痘痘不能挤,挤的话容易化脓,您是吃了辣椒上火了,不然我让张大夫开点祛火的药?」紫兰手里拿着黎婉的衣衫,刚才她去问过两个丫鬟了,丫鬟说线起球与她们无关,她们按着平日洗衣服的时候洗的。
紫兰对黎婉的衣物盯得紧,一些只能手搓的,清透干净了不能拧的她都会指出来,衣衫料子是锦缎,没有什么忌讳才是。
黎婉搁下手,挤出了血,现在看痘痘凸得更明显了,「衣服干了?」她以为紫兰是去收她的衣物去了。
将衣服放进衣柜,她讲丫鬟的话说了,完后,心里有些纠结,黎婉打量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不好说出口?」
紫兰摇头走到她跟前,犹豫片刻,将她问绣娘的事说了,「夫人衣服上的线起球了,奴婢去问绣娘,绣娘与奴婢说,线起球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经常摩着线,久了就变得毛毛躁躁容易起球,还有就是线不好,用的是一般的线,稍微一搓就会起球……」
后边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夫人聪慧肯定知道她的意思。
黎婉怔神,她对穿着格外注重,刚入侯府的时候舍不得布匹做的衣衫少,后来老夫人送得多,布匹,线都是极好,怎么会存在紫兰说的情况,奶娘跟着她十多年了,不善言辞,好些天见不着她面,可她一直在屋里给她做衣服鞋子,极少出门。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别声张,你暗暗看着奶娘,看看她做了什么?」如果是奶娘把线以次充好,那么真正的线奶娘拿去干什么了,这是要弄清楚的。
紫兰知道黎婉心中有了决断,退了出去。
晚上的时候秦牧隐回来了,黎婉正在抄写经书,听到门口的请安声,急忙搁下笔躲回了内室,她跑得急,秦牧隐只见到她的背影以及晃动得厉害的帘子,紫兰失笑,夫人肯定是不想侯爷见着她脸上的痘痘躲回屋里去了。
秦牧隐蹙了蹙眉,他回来就要先回屋换衣衫,她躲能躲到哪儿去?
大步走进内室,黎婉背对他才连上抆拭着什么,它去衣柜找了衣衫出来,她已经好了,头埋得低低的,「侯爷,妾身伺候您更衣吧!」
她的手试探性的摸索着他衣衫,秦牧隐蹙眉,「低着头你看得见扣子?」她本就比他矮,又低着头,看得清才怪。
闻言,黎婉抬了头,秦牧隐在她脸上逗留了一下就移开了头,手玩着她脖子上的翡翠项链,失笑道,「我在宫里忙前忙后,你在家里还上火了,把胭脂抆了,盖住痘痘,热气散发不出来,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呢!」
黎婉撅了噘嘴,紫兰问过张大夫回来也是这么与她说的,不想他看见她才想着遮一下,结果完全没用啊。
「会不会很难看?」下巴的痘痘太过显眼,黎婉照镜子眼神落到下巴上都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般,他应该也觉得不好看吧。
秦牧隐凑上前,黎婉吓得往后一仰,忍不住红了脸。
「瞧你吓得,痘痘都长那样,没什么好看不好看,你见过长得惊为天人的痘痘?」秦牧隐伸直手臂,脱了衣衫,见她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叹了口气,「你的痘痘好看,比别人的白!」
这算是有史以来秦牧隐说得最直白的夸人的话了吧,可是,黎婉半分高兴不起来,她问的明明是脸,他回答什么痘痘啊,黎婉不高兴得帮他换了衣衫,让紫兰打水,将下巴上的痘痘洗了,吃饭时,感觉秦牧隐眼神老往她下巴上瞄,她搁下筷子,问道,「怎么了?」
秦牧隐吃了一口香辣虾,慢悠悠道,「你说得对。」
「什么对?」
「的确难看!」
「……」
黎婉咬咬牙,没吭声,吃饭的时候尽量拿碗挡着下巴,秦牧隐笑出了声,黎婉微微侧着身子,不给他看了。
吃过饭,黎婉就去洗漱,秦牧隐说吃饱饭沐浴对身子不好,黎婉不应声,坚持让紫兰备水,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拿被子捂着头。
秦牧隐去书房回来时,正屋里没人,紫兰指了指里边,他一进屋,帷帐都放下来了,黎婉感觉痘痘痛得厉害,坚持不碰一下,听到脚步声,急忙闭上眼,假装睡着了,随即,感觉有人掀起了她的被子,掰正她的脸。
「说不着就和我说说话,你睫毛还闪着就别装了……」
黎婉好气得瞪了他一眼,他进了宫,她在府里担心受怕,回来竟听到他嫌弃的话,想着想着竟有几分伤感,红了眼眶。
「别动,我看看……」黎婉一动不动,以为痘痘化脓了,紫兰与她说很多时候越是小的痘痘顶尖越容易化脓,加之她疼得厉害,照不到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化脓了。
瞪大眼,紧张不已的盯着他,然后,他的唇轻轻落了下来,手盖在她眼上,「闭眼……」
他的唇热,黎婉全身都烧了起来,想到要推开他时,贝齿相贴,弥漫着他的味道,黎婉手抓着他的腰部,他退开时,黎婉动情的眸子软成了一汪春水,搂着他的腰部,喘着粗气,「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