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心掏肺换来的是埋怨,刘氏不由得红了眼眶,使劲搓了两下眼睛,叹了口气,「算了,你爹也说了,以后两家逢年过节时走动就好,旁的,她们不来我们也不去了!」
黎忠卿还仔细叮嘱过她,刘家依附的是靖康王,他身为秦牧隐的岳父,旁人眼中,他靠的是承王,如果不清不楚,以后更难做人,黎忠卿没有参与过皇位之争可他清楚其中的厉害,他谁都不想偏帮,可是,嫁了女儿逼着他站队。
黎婉又宽慰了她两句,说起梅花宴的事来,「德妃是靖康王母妃,外祖母和舅母关系应该也会收到请柬,到时见着面了,你也别给她们脸色看,面子上要过得去!」
刘氏藏不住事,更藏不住心情,有什么都写在脸上,那日,若是旁人看出她与刘家人的不和,往深处想到承王和靖康王身上,惹起皇上猜忌就惨了。
「我心底明白,只是啊,心里始终不好受!」
到了梅花宴那日,大街小巷的年味重了,沿街挂满了红彤彤的大灯笼,黎婉瞪着大眼睛,外边的天蒙蒙亮,灯笼的光随风摇曳,好似黑夜中的星,清冷得叫人移不开眼。
秦牧隐昨晚在宫里没回来,黎婉坐在马车上,拿了靠枕靠在后背,马车上染着熏炉,散发着静谧悠远的香气,黎婉闭着眼,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直到马车外传来侍卫盘问的声音,黎婉才睁开了眼,外边紫兰在回话,片刻,马车又开始往前行。
黎婉来过宫里好多次了,她理好衣衫,待马车到了二宫门,所有人都要下来,走路到德妃所在的文甯宫。
从袖子里拿出铜镜,黎婉对着脸仔细检查了番,从额头到下巴,不放过一丝一毫,再三确认妆容新,铜镜里的小脸面色红润气色不错后,才将铜镜搁到小茶几上。
在二宫门下了马车,还好,连绵的大雪终於停了,宫墙边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黎婉想着,要是沿着宫墙堆一排的雪人,顺着走过去,会多赏心悦目。
踩在雪地上,悉悉索索的声响,黎婉抬眼打量长长的道上,有三两个夫人行至其间,黎婉只能通过朝服的颜色判断她们的品阶,黎婉无比感谢秦牧隐与她讲兵书时举的那些例子了。
她一眼就判断出那些夫人是谁家的家眷,有一位是户部侍郎的家眷,有一位是兵部尚书的家眷,她们身旁都带了其他人,黎婉只打量她们,并未发现身侧多了一个人。
「老夫人没来?」一道略带薄怒的嗓音从身侧传来。
黎婉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身侧,夏夫人赵氏皱着眉,微露不满,身边跟了两个举止优雅的姑娘,黎婉扯扯嘴角,夏青青摆脱她帮助夏夫人给下边的弟弟妹妹说亲,她嘴上答应得好,结果把事给忘了。
「舅母也到了?」夏夫人除了带了两个女儿,还有正在说亲的一个庶女。
黎婉过得越幸福,赵氏对她的嫉恨就深一些,夏青青回老家了过得一点都不好,信里她总是报喜不报忧,赵氏更心疼她,故而,对上黎婉红润的脸颊,语气也变了,「往年宫里有什么老夫人还会出来坐坐,现在倒好,儿媳妇进门,她都快与世隔绝了!」
她的语气夹杂着黎婉不孝顺夏氏,说不定故意不让夏氏出来走动的意思,黎婉笑笑,没与赵氏一般见识,她问过老夫人,老夫人只是说她不习惯人太多了,让她出来多见识见识,叮嘱了她许多宫里的忌讳,黎婉一一牢记,老夫人不讲她也明白,老夫人是担心她被人利用,参与到了不该卷入的争斗里。
黎婉更不想秦牧隐参与其中,她隐隐试探过秦牧隐的意思,他追随承王并不是碍着承王娶了秦籽韵,是他真的认可承王的为人。
黎婉不知道怎么与他说永平侯府的事,靖康王娶的王妃在几位王妃中身份算最高了,永平侯老侯爷为官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人脉不是秦牧隐能比拟的,还有许多她说不出口的话。
赵氏见她眼神微变,面色一白,心里更加不喜了,夏青青被她害得回了老家,她见着自己非但不觉得做错了,还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赵氏咬了咬牙,冷声对身边的三个姑娘说道,「走快些,别和见不得人好的人一起,被算计了还不知道深浅呢?」
黎婉面色一僵,停了下来,而赵氏领着身边的人走得极快,黎婉想追上去让她慢一些,想了想,终究没有迈出去。
她好像还是防备着夏青青,夏夫人说明年就会接她回来,夏青青会不会把她陷害她的事说出去,黎婉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