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如此反应,薛定奕便看出了不是找他的,下了马车后关切:「苏姑娘还不休息?」
「过会儿就去,我不累。」
薛定奕点了点头,朝着不远处的河边走去,苏锦绣朝马车内看去,里面点了一盏灯,挂在窗边,施正霖盘腿坐在小桌旁,桌上摊着一幅书卷,看样子是出发时就在看了。
施正霖抬起头:「怎么了?」
「这一趟过去长途跋涉的,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两个多月过去,按理来说这样的外伤可以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他这两个多月也没闲着,每天都在工部,还去过邺池,这伤也好不快。
施正霖眼底波澜微动:「不要紧。」
「苏姑娘,你来得正好,我是劝不住,你替我劝劝子凛,别再看这些了。」
身后传来了南药的声音,苏锦绣瞥见他手里的碗,对飘出来的气味十分的熟悉,於是她问南药:「你要守夜?」
「给他的。」南药朝马车内看了眼,笑的特别无奈,手里端着碗也没动,像是在等什么。
苏锦绣想都没想道:「这么晚了还喝苦茶,打算一夜不睡了?」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看着马车内的施正霖,后者将书卷慢慢合上,修长的指间触过书卷上的带子,面色如常,声音有些低:「我先休息。」
他都说休息了,自然是不用再喝苦茶,南药十分利落的把碗交给了一旁的护卫,劝说苏锦绣也早点去休息:「连着要赶路好几天,再有精神也得睡,我带人守夜就行。」
苏锦绣瞥了眼马车:「薛公子学医多年,医术应该不差,要不让他帮他换一下药?」
「我略懂些医理,换药的事就不必劳烦薛公子了。」南药从容不迫将事情揽了去,目送苏锦绣回那边的马车,回头看垂下来的帘子,叹了口气。
这一趟去漠北,不轻松呐。
………
月上柳梢,万籁寂静。
只有河畔轻轻闹着,藏在草丛下的虫鸣,伴着潺潺的流水声,水面下鱼儿游来游去,轻快雀跃。
火堆依旧烧的很旺,烧到柴火内的水后发出声响,火光映衬的空地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偶尔有翻身的声音,带动着马车轻轻一晃,很快又安静下去。
有些人睡着了,有些人还醒着,南药从马车上收回了视线,抬头看天色,很快,东方渐露了鱼肚白,天要亮了。
半个时辰后清晨的风吹动窗帘,微光透进了马车内,宝音先醒了,闻到外面有香气飘来,揉了揉鼻子下意识伸出头朝窗外看去。
这一动大家都醒了。
清竹煮了一大锅的糜子粥,用最简陋的办法烙了些白饼,大家吃饱后收拾妥当,很快朝着驿站方向前去。
中午时到的驿站,稍作休息后,给马喂了食,驿站的后院这儿,南药将刚问过来的消息告诉苏锦绣和施正霖:「河中那边连下了几日的大暴雨,路不好走,我们得改道。」
苏锦绣看了下地图,指着河中上方的金州:「我们从这里绕过去,不过这样要多拖延四五日。」
「从嵊州过如何。」南药指了指河中下方的嵊州,「雨水不至於大到这程度,从这里过去多两日行程。」
「不行。」苏锦绣摇头,「河中暴雨,这雨水量,你不能保证晋水河会不会暴涨,嵊州这条路必经晋水河,就算是不决堤,下雨天过去也很危险,万一决堤,嵊州这几条路就都通不过了,再要往下绕,就不止多四五日的行程了,所以从金州绕是最快的,只不过那里之前闹过山贼,我们尽量选白天经过,不要在外夜宿。」
南药朝施正霖看去,难掩眼底的惊艳,这分析一针见血,利落又痛快。
施正霖嘴角微扬:「就按你说的办。」
正商量时,宝音跑了过来,在苏锦绣身旁坐下,抬手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圆丸。
苏锦绣抿了下眉:「苦的?」
「那个薛公子让我拿来的。」宝音从怀里拿出瓶子放在桌上,还想分享给施正霖和南药,「赶路太辛苦,补一补,这样绣绣就不会累着。」
南药接过瓶子倒出一颗闻了闻,递给施正霖,那笑意尤为的亮眼:「薛公子想的倒是挺周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