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璐就说:「从邱姨娘那里。」
老太太一拍桌子,「哼,又是她!看着就是个不省心的,没想到这才几门就已经糊涂成了这样!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她进门。」
当然老太太这样的话也只是气头上说说而已,邱绣进府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您也别生气了,国公爷刚已经罚过她院子里的人了。」
「这才罚了几个下人顶什么用?今儿个的事情就是她摆明了在找事!我看哪,不找机会把她熏得服帖了咱们府里往后还多的是事。齐国公府出来的女儿,竟然这么上不得台面,真不知道是怎么教养的……」
老太太骂够了以后,就打量了下高斐的脸色,然后话锋一转说:「找到了就好,澈哥儿还睡着就先让奶娘抱下去吧。你们俩还都饿着肚子吧?就在我这里吃吧。」
这就是为了防止高斐将怒火延及到澈哥儿身上,高斐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娘。
老太太看儿子不说话,就挺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扭过头就给袁璐打眼色了。
袁璐能怎么办呢,高斐现在心里最恼的,估计邱绣排第一的话,她就得排第二了。哦不,或许他还会觉得是因为她没有看顾好澈哥儿才让他跑了出去,她得排第一才对!
沉默了半晌,高斐说:「澈哥儿我带走,夕食就不在这里用了。」
老太太一听他要把澈哥儿带走,马上就急了眼,「你怎么还要把孩子带走?这人都找到了,也没出什么大事。况且他都睡下了,有什么事等他明天醒了再说不行吗?」
高斐仍坚持道:「今天的事就能看出这孩子太过骄纵,性子都是你们惯出来的,从今往后澈哥儿就跟我同吃同住!」
「怎么就是骄纵了?」袁璐争辩道,「往日您不在府里,哥儿是再伶俐不过的了。也不知道给老太太添了多少欢乐。怎么您如今这样说,倒好像我们害了他似的?」
高斐瞥了她一眼,「她这性子难不成还对他有益?你也说了,往日是我不在府里,现在我回来多时了,还不能让我这当爹的亲近亲近自己儿子了?」
袁璐被他问的没话说了,澈哥儿确实不喜欢他爹,但也轮不到她来决定孩子该跟谁亲近。
老太太十分担忧:「斐儿啊,澈哥儿还小啊。」
「娘,你放心,儿子心里有数。」高斐也不想跟她们多说,直接就去奶娘手里抱澈哥儿。
澈哥儿其实早醒了。他娘亲抱他出来的时候他就醒了一半,等到了院子里听到了他爹的声音,他那另一半睡意也早被吓没了。
但因为怕他爹骂他,他也就一直闭着眼睛装睡来着。
现在听说她爹要把他带回去,他都吓懵了。
高斐的手刚接过澈哥儿,澈哥儿就「哇」地一嗓子哭起来了。连高斐都吓了一跳。
澈哥儿扒着奶娘不肯松手,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喊着:「娘亲救我,祖母救我,我不跟他走!」
她这凄厉的哭叫声真是把老太太和袁璐的心都哭的揪起来了,高斐可就没那么形心软了,硬是将他从奶娘身上拽了下来。
澈哥儿一边哭喊一边扭动自己的身子,高斐都差点抱不住他。
老太太看着心疼坏了,就对高斐说:「你悠着点,当心摔着他。」接着又轻声细语地哄着澈哥儿,「哥儿乖啊,祖母在呢。别动别动,当心摔着!」
袁璐也是着急,上前道:「您别和孩子计较,他小呢,不懂事。今儿个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恐怕是吓着了。您有话好好说,先把他放下来……」
澈哥儿挥舞着手要从他爹的手臂里挣脱,然后就听到「啪」的一声,高斐被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
这声音太清脆响亮,澈哥儿都愣了。老太太和袁璐都呆住了,屋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高斐黑着脸把澈哥儿往腋下一夹,就往外走。
老太太和袁璐这才缓过神来,一前一后地追出去。
高斐健步如飞,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老太太拄着拐杖大喘气,「怎么这会儿功夫就不见了?哎呦,这都什么事儿!」
袁璐也是担心,这高斐被撤哥儿当着众人这么一闹,脸上无光,这把澈哥儿带走了,如果澈哥儿又跟他强上了,可真难保会出什么事。
想来想去还都怪那个邱绣,想争宠就自己想法子往高斐面前凑就是,拿孩子做什么筏子?!她虽然没讨着好,可也就脸上无光,本人又没挨着罚!
看来还是对她太宽容了些,让她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没牙的纸老虎,前头她都让人跟她透过口风,她这里什么都忍得,唯独这算盘打到孩子们头上就忍不得了!
老太太和袁璐商量了一晚上,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
反正第二天一早澈哥儿还要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只能到时候再看。
袁璐一回了自己院子,就吩咐青江说:「去厨房知会一声,邱姨娘那里不必特意照顾。另外从咱们院子出几个婆子轮班去她那里看着。雪兰雪雁也叫回来,她们老实是老实,有时候却不会变通,反而纵了那人。你从府里随便找两个十多岁的小丫鬟,明天一早就给邱姨娘送过去。再打点一下府里上下,让她们都把照子放亮些。」
青江一一记下了,又问道:「您这是要自己出头了?」
「出,可不得出么。」袁璐有意无意地冷笑了下,「要不她真当着后院是她的天下了,今天是还好没出事。若是真的受了谁的指使,对澈哥儿做了什么,那可真是什么都来不及了。还有后院的人也太过松散,从前我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反正□□的有那些家将家丁之流,只要主子跟前有人可用,便也不用强把人拘在外头候着。明儿个开始也得改了,你和几位妈妈商量一下,该是几人就是几人,这种事情、决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青江答了声是,立刻就出去张罗了。
袁璐喝了两口茶,摸索着杯盖忽然笑了笑,这场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