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金建业渣的这般的理直气壮,叶梨以为,金建业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很强,结果,她只催眠了一次,就将金建业的所有隐藏在心底的恶念和贪念给挖了出来,心中不免有些没有成就感。
说起来,叶梨在心理学上颇有研究,但论起催眠,通常都是催眠病人,让他们忘记一些不想记起来的痛苦回忆,或是让他们回想起平时想不起来的埋藏已久的记忆,偶尔才会通过催眠,问一些对方不太想说但自己需要的小信息。
真正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催眠一个人去做一件大事,这个叶大佬还是没有做过的。
嗯,通常她都是直接用符籙或蛊虫解决这件事了。
催眠……还真没用过。
可她瞧着金建业一副对着叶芳菲痴迷不已的模样,心道,算了算了,金建业压根不值得一张符籙或是一只蛊虫,那就干脆用催眠术,让金建业去表白叶芳菲,令叶芳菲不得不嫁给他好了。
这原本就是金建业心心念念的事情,只是在叶芳菲和他的关系之中,柔柔弱弱的叶芳菲一直占据强势位置,叶芳菲不肯让金建业将二人关系曝光,金建业便也一直老老实实的。
但金建业身为痴情舔狗,内心自然是向往和自己的女神真正在一起。
现在,叶梨的催眠,给了金建业释放内心的机会。
金建业原本手里就有叶芳菲很年轻的时候,叶芳菲写给他的情书,还有他从叶芳菲那里得到过的叶芳菲捧在手里读过并做过笔记的红宝书和用过的手帕,更有他所知道的叶芳菲的一些不为他人所知之事,他跑回去进行要挟,逼着叶芳菲离婚,否则就戳穿这件事,显然并不是难事。
只是这几年不适合公然赚钱,叶梨还想着要拿金建业之后几年里的工资,因此就要求被催眠的金建业,私下里与叶芳菲说这件事就可。
谁叫叶芳菲现在的丈夫,可是县钢铁厂的领导来着?虽然总归是要丢脸的,但叶梨并不想金建业激怒了对方,被辞职,或是工资减少就是了。
金建业迷迷瞪瞪,一双眼睛却亮极了。显然,他接受了叶梨的催眠,并十分期待接下去要发生的事情。
叶梨又拿出一颗色彩斑斓的药丸来,递给金建业:「这是宝贝,来,吃了。」
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温柔和蛊惑。
像是在蛊惑小朋友吃糖的怪阿姨。
金建业果然接过去吃了,还点评了一下:「很甜。」
叶大佬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往金建业的脸上猛地扇了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手劲有些大,像是愤怒之下,用尽全力的一巴掌,金建业立刻从被催眠状态之中醒来,张了张嘴,吐出一颗牙齿来。
金建业的催眠被解除,登时大怒:「你敢!」
叶梨:「……」打都打过了,再来问她敢不敢?是不是有些傻?
叶梨慢条斯理道:「还要离婚吗?」
金建业心中顿时升起一个念头来,离婚,必须立刻离婚,然后他就可以去娶他的白月光了!
他心潮澎湃之下,竟是也不计较叶梨打了他一巴掌的事情,站起身,意味不明的看了叶梨一眼:「你准备下,待会村口见。」
看了一眼桌子上他刚刚放下的装着钱的信封,1200块,这几乎是他如今的全部财产,咬了咬牙,到底还是离开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被催眠了,还吃了一颗色彩斑斓的「糖丸」。
叶梨看着金建业的背景,微微一笑。
哎呀呀,她果然是年纪大了,越老越善良来着。
瞧,她这次都没有用上物理阉割,而是用上了一颗手段很「温和」的糖丸来着。
她老人家果然是个善心人!
妥妥的!
金建业从正午出来,就看到了金大妞等五个孩子。
他对几个女儿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看向金宝根:「宝根,跟爸走。」
在金建业看来,女儿显然不算什么,不能用来换彩礼的女儿,更不值得他多花一丝一毫的心思。
他唯一在乎的,也就只有金宝根这个儿子了。
金宝根其实还有些恍惚。
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看到自己嘴角还带着血的爸爸,张了张嘴,想劝爸爸干脆不要离婚了,可看着爸爸坚定的眼神,对姐姐们不屑一顾的模样,就知道爸爸是非要离婚不可。
前世时,他一直在对自己说,爸爸只是早年和妈妈关系不和,所以才会对她们姐妹不理不睬,可现在看来……爸爸好像,的的确确就是在重男轻女。
回想那时,后妈乔暖暖反而更负责任,在她们姐妹们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天赋时,就对她们姐妹们很好,给她们上学的机会。
但到了亲爸爸这里,爸爸好像是高考恢复,大姐一句考上了大学,还对爸爸说,二姐上了高中,也有很大机会考大学的时候,爸爸才开始对她们姐妹越来越好……
金建业看着发獃的儿子,皱眉:「走啊!」
很是不耐烦的模样。
金宝根起身道:「那、那我跟妈说一声。」
不能就这样走。
金建业却是对叶梨不满极了,连带着对这个儿子,也有几分不耐。
谁叫他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觉得自己既然和心上人心灵相通,互相爱慕,就该为了真爱而真正在一起。从前是没法子,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可现在,他不是离婚了吗?他能离婚,那芳菲也能离婚。
等芳菲也离婚了,他们不就可以自由恋爱,真正在一起了吗?
且他今年才37岁,芳菲今年也才34岁。那田间的村妇,50几岁生孩子的也不是没有。芳菲保养的那么好,肯定也能给他再生个儿子。
叶梨子生的儿子,又哪里能和芳菲生的儿子相提并论?连提鞋都不配!
金建业又看了金宝根一眼,见这个儿子依旧恍恍惚惚,一点子精气神都没有,就更觉不满,伸手拽着金宝根就往老金家拖。
到了老金家,他就将金宝根给随意丢在了院子里,跟金老头和金老太说了一声,让他们帮忙照顾孙子,就又说起了他的工作调动问题,表示他打算把工作给调回县城,厂子里会给分配宿舍,以后回家就方便了云云。
当然,因为要离婚了,他也终於肯把金宝根的户口问题解决,在城里能领商品粮。
但他还是决定暂时把金宝根放在乡下老家,金宝根的口粮问题,他会每个月把金宝根的份额送过来就是了。
只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金宝根虽然才7岁,可亲妈养得好,一天一个鸡蛋的养着,长得跟8岁半的堂哥一样高,人还白白净净的,跟个城里娃似的。金宝根每个月的城里份额,显然是没法子继续把他养成这个样子的。
金宝根的大嫂和弟媳顿时就皮笑肉不笑了起来。他们显然不想白养这么个大侄子。
但金建业这时的状态明显不对劲,金老头和金老太都心疼这个二儿子,心道,单就二儿子从前给家里的那些,就足够养一个金宝根了,再说了,等二儿子结婚了,这孩子也就要送到城里了,根本在家住不了多长时间,自己还有口粮,能吃家里多少东西?
都让金建业放心。
金建业就真的放心了,微笑承诺道:「爸,妈,你们放心,我后面找的人,一定会是个好后妈。」说着终於施舍了金宝根个眼神。
金宝根没听到这句话,但他调皮的堂哥听到了,对他做鬼脸说了这句话。
金宝根却是突然浑身一冷,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好像许多事情,他都失去了掌控一般。
他看好的好后妈……还能来给他当后妈吗?
换一个后妈,能、能对他好吗?
金建业自然不管金宝根眼睛里的恐惧,又跟自己爹娘说了几句话,告辞时,才又看了金宝根一眼,让他听话,就转身骑着自行车去村口了,说他先骑着这一辆,等他在城里另买一辆,就把这辆自行车还回来。
——这自行车其实是金建业从前买给家里的,他现在要骑走,也是情理之中。
但金家老大和老三这时心里也不得劲了。不是说了买给他们兄弟两个的吗?老二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回来了,就不肯把自行车给他们兄弟了吗?
顿时,看向院子里孤零零站着的金宝根的目光,也不对劲了。
金宝根此时才从后妈的恐惧之中醒悟过来,意识到,金建业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是坑惨了他啊!
即便这老宅里,原本也有金建业的一份。可金建业人走茶凉,多少年不在这宅子里住着,除了金老头和金老太,其他人谁都不认为这里还是金建业的家。
连金建业的家都不是,又哪里是金宝根的家?
金宝根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还是那种不给钱,给粮还不够的那种。
金宝根心里,难得有了一丝丝的后悔。
***
金建业却是不管这个儿子,到了村口,就见叶梨压根没打算坐他的自行车,而是坐在村子里的刘瘸子拉着的一辆驴车上。
不但是叶梨,金大妞也坐在驴车上,母女身边还放着棉被和行礼,显然她们是打算今天去了县城,就直接从县城转道去省城医院治病。
金二妞几个都在一旁守着,想哭又不能哭,心里还不断的安慰自己,妈妈的病肯定能治好。家里有钱了,妈妈很快就会回来了。
叶梨对着几个女儿还是很有耐心的,温柔的跟几个女儿说话,让她们一定要好好上学,把家里的鸡、猪和狗都照顾好,跟寡妇婶子好好相处,等她回来。她的病一定能治好,治好了就回来。
金建业却是在一旁冷笑:「丑人多作怪。」
要真是为了女儿们好,就该知道离异家庭对几个女儿将来的婚姻上的伤害。
与其让女儿们成为离异家庭的孩子,还不如让女儿们的亲妈早逝,然后把治病那些钱都留给几个女儿当嫁妆!
要是叶梨真这样做了,他还能高看叶梨一眼。现在么……抢了几个女儿未来的高额嫁妆,给自己治病,这可真真是个好妈!
叶梨:「……」她轻飘飘的看了金建业一眼,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怜悯。
金建业:「!!!你这是什么眼神?」
叶梨盯着金建业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点头:「的确是丑人多作怪。可怜,可怜。」
可不是可怜吗?
很快的,这个丑人·金建业,估计连「作怪」的本钱都没有了啊。
还是循序渐进的没有,让金建业有心理准备的没有。
她果然是个好人啊。
金建业:「……」
奈何他现在并不敢太得罪叶梨,生怕叶梨一句「不离婚」了,他就再也得不到他的白月光了,嗤笑了一声,到底还是跟着驴车走了。
等到离婚手续办完,被催眠而不自知的金建业就要去「办大事」了,叶梨则是要去火车站买票。
她原本就算好了时间,通过系统知道了今天下午能买到去省城的火车票,所以并不担心这个。
只是全国粮票什么的,叶梨原本是想着,她们这次带走的干粮足够多,能撑几天,等在医院撑上几日,她总有法子能换到省城能用的粮票。
结果就遇到了朱红军,县钢铁厂的唯一一位女领导。
朱红军对叶梨的感观极好,再加上之前叶梨托人给朱红军送了些米儿酒,这次就跑来给叶梨送了十张省城能用的粮票。
虽然不够,但是,能勉强支撑几天,免得叶梨病中还要吃家里带去的冰凉干粮了。
叶梨很感谢朱红军,毕竟二人还真是萍水相逢,於是就让金大妞拿了些原身去年晒干的菊花、金银花和蒲公英给朱红军,说道:「这些是我们母女亲自晒干的,可以泡茶喝。等我病好了,回去给朱姐再酿些果酒,甜腻腻的,挺好喝的那种。」
朱红军喜道:「那感情好!我和我们家那口子就好这一口!」
尔后又叮嘱了几句,看叶梨的精神状态不错,到底还是跟着驴车一起去了火车站,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帮叶梨提前拿到了火车票,这才离开。
金大妞这时道:「妈,朱阿姨真是个好人。」然后抿了抿唇,「我也想要做朱阿姨那样的人,既可以帮助人,也,有能力帮助人。」
叶梨摸了摸金大妞的脑袋:「那你要多看书,多学习,等机会来临了,你才能抓住机会,做朱阿姨那样的有能力帮助人的好人。」
金大妞用力点头。
母女二人没等太久,火车就到了。
县城距离省城其实不是很远,仅仅是3个小时的火车。
母女二人坐的硬座,因为时间短,也不是很辛苦。
此时的省城比县城要热闹一些,但也有限。
幸好叶梨现在手里有了钱和票,还有大队里给开的证明,在找到了招待所后,开房住下。
到了第二天,就去了省城医院,果然是要住院手术。
——原身是一身的病,毕竟生产频繁,月子里也没坐好,这才会导致时常头疼腰疼,贫血虚弱,可这些并不会让原身重病而死。原身最严重的是,肚子里长了个良性的瘤子,而且越长越大,如果再不手术割掉,就会影响其他器官,进而影响生命。
而手术,当然是需要钱的。
金大妞坚决不肯住在招待所,要一直陪着叶梨住院。
好在这时候住院的人少,金大妞和叶梨都瘦,勉强晚上也能安睡。
医院里对叶梨这种情况也算照顾,叶梨在医院里第三天进行的手术,之后在医院养了12天,才被允许出院。
给叶梨动手术的医生,对中医也很有涉猎,就对叶梨道:「其实你最好是能找个厉害的中医,好好调理一番。不然,这往后,你还有的罪受。」
手脚冰凉、头疼脑热、痛经、关节疼、腰疼,这可都是零零碎碎的疼痛,也足够要人命的。
叶梨自然知道这具身体的问题,闻言就道:「我有5个孩子,将来不能拖累他们。您放心,我一定会找中医调理的。」
如果叶梨直接说她会调理,那医生或许还会怀疑。但叶梨说她有5个孩子,不想老了拖累孩子,医生顿时就放心离开了。
为母则强嘛。
金大妞则是悄悄地追了出去,问医生她妈妈为什么会身体不好,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叶梨发现了,也只当没发现,收拾母女二人这些日子以来添置的家当——没法子,母女两个几乎是只带了被褥衣服之类的必须品来的,到了医院,还要添置些别的东西,就只能花钱和票去供销社买了。
幸好叶梨从金建业那里拿到了不少钱,手里还要别个世界积攒下来的奇奇怪怪的票,这才让这半个月的日子不至於过得太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