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丧家之犬!
她绝不会忘掉这屈辱,路过时,她狠狠瞪了骆宝樱一眼,骆宝樱略扬起下颌,淡淡道:「咱们后会有期。」
见她目中傲然,孙妍呸得一口:「什么东西,你当你是……」话未说完,身后有冷冷的声音传来:「你可是想让本官再射你一箭?」
回头看去,年轻男人穿着绯红官袍立在不远处,目光能把她刺穿,孙妍看他们人多势众,咬一咬牙扶着丫环的肩膀走向马车。
见卫琅与骆元昭赶来,骆宝樱忙放下袖子。
「宝樱,你手如何了?」骆元昭道,「快些回去找大夫看看!」
「没什么,不过小伤而已。」骆宝樱笑笑,「你们莫担心,这种伤抆些药膏,几天功夫便好了。」
袁氏看一眼卫琅,心知他是最关心她的,定也有话要说,忙与他道:「快别耽搁了,你这就带宝樱坐车回去。」
卫琅答应声,正要走,范氏,程氏与卫莲陆续过来,程氏这嘴向来不知道讨喜,与骆宝樱道:「你这会儿又不是姑娘,赛什么马呢?要说我说也是逞强了,瞧瞧现在可好,弄得皇上,太后娘娘也难做……」
范氏皱眉打断她:「又不是宝樱自己要去,娘娘下得令如何违抗?要错也是孙家姑娘的错,太当真了,只是赛马何必穷凶极恶的。」她柔声道,「你们这便走吧,琅儿,记得去百草堂,我记得有位曹大夫最是擅长看这个。」
态度温和,又满含关心,袁氏瞧着点点头,暗想卫家幸好有这样的长媳,不然要程氏当家不晓得糟蹋成什么样。
她与范氏说起话来。
卫莲瞧着那二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嘴唇微微一抿,她费劲心力也不能在姑娘中显得出众,赢得罗氏青睐。可骆宝樱愿意,却是时时都在出风头,也不知她如何做到的,卫莲忍不住叹口气,为自己将来的婚事担心不已。
到得马车前,卫琅弯腰将她抱进去,头一件事就是卷起她袖子看,见到上面伤口,脸色瞬时好似天上的乌云,目光都能喷出火来,恶狠狠道:「那时我或许该射死她!」
而不是只让她落马。
骆宝樱道:「射死她,你便当真是杀人凶手了,说什么胡话呢。」她躺在他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笑一笑道,「你刚才这样已经很好了。」她在身手上是不如孙妍,那时伤了胳膊,也有浓重的无力感,幸好他为她出头,甚至都不曾畏惧在场的皇上与皇太后,她还有何所求?
见她半垂着眼帘,嘴角却带着笑,像湖面上的涟漪一圈圈荡漾,他轻轻把袖子放下道:「不疼吗,还笑?」
她微抬起下颌瞧他,以前以为他只有那孤高清冷的一面,然而重见,如发现远不是如此,他刚才说射死孙妍的时候,委实吓人,她从不知道他有这样凶狠的时候,可那都是为她。她娇声道:「疼,你给我揉揉。」
可伤口怎么好揉,越揉越疼,卫琅哄道:「再忍一会儿便能看大夫了。」
「那你还问我疼不疼?」骆宝樱轻声哼道,「你又做不了什么。」
卫琅耐心道:「要不你掐我几下,我帮你疼一疼?」
她噗嗤笑起来,却也伸手真的掐他一下,可感觉胳膊硬硬的,他没疼,她手指倒有些不舒服。
涂着丹蔻的指甲粉粉的,配着修长的手指,越看越漂亮,他擒住她的手握在掌中道:「下回再不准赛马了,每一回都受伤。」那次得了金鞭,手掌抆破,这回更严重,虽然他可以替抹药膏,替她报仇,可也不想见她伤到。
想起那次也是在车厢,他很细心的给她抆药,当时自己还不领情,骆宝樱笑道:「不是有你吗,我又不怕。」
「不怕也不准,你喜欢骑马,以后我休沐都可以带你来,就是不准再赛马了。」
「那皇太后下令呢?」
「我替你挡着。」
其实之前他就那么说了,可她好胜心强,总是不肯退一步,骆宝樱轻声道:「好罢,看在你请求的份上,我下回不再赛马。」
他笑起来,低头亲亲她的脸颊,也想亲别处,可怕碰到她的伤口,到底忍住了没有动,只是这样抱着她。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听得外面的马蹄声,有风从车窗里透进来,带着三月的花香,她忽地道:「你那时候真没有犹豫?假使皇上怪责呢?」便是她以罗珍的身份,恐怕也不敢做出这种举动。
可他之前闯入宫门不说,又当众射箭。
卫琅淡淡道:「没有空想。」
她轻声一笑,心里是满足的,嘴上却调侃道:「卫大人,你真就那么喜欢我?」
这句话曾经他也想问罗珍,想问她,她就那么喜欢自己,一无了解便心心念念要嫁给他,而今他已明白,喜欢上一个人,各自都有不同的理由。或许是因第一眼,或许是因一件小事,或许便像他,在长久的岁月里,不知不觉喜欢上了骆宝樱,无法自拔。
哪怕知道她真实的身份,他也一如往昔的喜欢她,喜欢她的过去,现在,将来,他对此并没有丝毫的怀疑。
在半明半暗的车厢里,他声音也有些模糊,落在她耳边。
「是,我喜欢你,骆宝樱,或者……罗珍。」
好像一道闪电忽如其来的劈来,骆宝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浑身都僵硬了,僵得发酸,她困难的吐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卫琅双臂仍是护紧了她,柔声道:「我说,罗珍。」
那一刻,手臂上的痛好似消失了,她丝毫感觉不到,她也已经吐不出一个字,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是骆宝樱,醒来她是罗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