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玉见状冲着贺樾笑了笑,便跟着陈有吏几人往外面走去。当他看到昨夜去而复返的那女人时,一直维持在嘴边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另一位师兄一早就在外面了,此时见师兄弟们一脸疑惑的样子,便凑过来小声的跟他们解释了一通。
“我出来的时候,这个女人才一身狼狈的过来,紧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男人。那男人一脸的贼眉鼠眼的,非说这个女人是他逃跑的妻子,刚进来二话不说就要把人给带走。一开始商队的人并没有多管闲事,但是后来女人抱住了商队管事的大腿,那个男人见状就说她跟管事的有一腿,然后当着商队人的面就要跟那管事的动手。商队的人见状就算觉得有蹊跷,但是也不能让对方伤到他们头头,於是他们就一起把那个男人给抓了起来。”
在然后,就是他们看到的这一幕了。女人此时一副衣不蔽体的样子,一边哭哭啼啼的求他们帮忙,一边死死的抓住那管事的腿不撒手。
那管事的估计被气死了,但是又不能真的对那女人动手,只能暂时答应让女人先跟商队走。沈沉玉他们刚刚听到的吵闹声,就是商队的人与那男人起争执发出的。
沈沉玉闻言,目光扫了那女人一眼。不仅没有觉得女人的样子可怜,反而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他以前一直觉得,这个世道对女人与哥儿不公平。但是有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女人与哥儿,都是可怜并且值得珍惜与同情的。
就比如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管她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看着她现在低劣的演技,以及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沈沉玉就是同情不起来。
似乎感觉到了沈沉玉的视线,一直哭哭啼啼期期艾艾的年轻女人,突然朝着沈沉玉的方向看过来。
在座的大多数都是一些书呆子,贺樾看见对方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就想要上前给她披一件衣裳。结果不等对方走上前去,沈沉玉便伸手一把拦住了对方的脚步。
贺樾一脸疑惑的看着沈沉玉,完全没想到沈沉玉会突然拦住他,他有点不耐的伸手推开沈沉玉。
“沈兄为何拦着我,这姑娘这幅样子肯定受了天大委屈,刚刚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这种时候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不然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岂不是白白读了?”
贺樾这般说着,就冒着大雨朝那边走去。与贺樾同行的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脸歉意的笑了一下,随即他们也紧跟着贺樾的步伐追了过去。
原本沈沉玉觉得这个贺樾还不错,就想要伸手提醒对方一句不要上当,结果看到对方现在这种反应,顿时忍不住冲着天空翻了一个白眼。
这么简单的戏码都看不透,贺樾这家伙要么就是真的读书给读傻了,要么是装傻贪图人家姑娘的美色。
反正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这样的人都不值得他去深交。罢了,先看看这女人的目标是谁,如果对方的目标不是他的话,他就冷眼在一旁看一场好戏好了。
沈沉玉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因为身为陌生人他的刚刚的举动,已经算是在提醒对方不对劲了。可惜……人家根本不承他的情不说,还话里话外说他白白读了这么多圣贤书。
其实沈沉玉不知道的是,就像那些写话本子的穷酸书生一样,大多数的书生都会做一些白日梦。像话本子里一样能够在野外,遇见一个身世可怜又长相美颜的女子。最好他们能够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然后与那名女子来一段羡煞旁人的露水姻缘。
这是大多数男人都会想的事情,他们可不在意对方身世清不清白,更不会管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反正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吃亏的。
对此沈沉玉十分深恶痛疾,不是他这个人多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他这个人多么清心寡欲,他只是觉得这种没有感情且无媒苟合,就好像路边四处发春的野猫野狗一样。
不等沈沉玉继续吐槽,那边的贺樾就脱下自己的外衫,轻轻地披在了女子单薄的身上。那名女子自己还没有开口说话呢,贺樾自己就被自己感动的不行了。
“姑娘莫要担心,贺某是男人,身子骨强硬,不畏惧这一点风寒。”
女人闻言忙低下头去,掩饰住不停抽搐的嘴角。她之前还担心如何接触这些书生呢,结果这个傻书生就乐颠颠自己跑了过来。
贺樾见她这幅样子,便以为对方这是害羞了。不知道他自己脑补了什么,白皙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羞涩。
“姑娘莫怕,等到了府城之后,我便把这贼人送去官府,到时候绝对还姑娘一个公道。”
女人闻言立刻感动不已,她一边低头轻拭眼泪,一边微微颤抖着声音娇滴滴道:“多……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小女子实在是不知如何报答。”
恩公?谁是恩公?救人的……不对,被迫救人的不是商队的人吗?
是因为商队的男人长得不好看,还是因为商队的男人身份不够体面,所以他们就不配当姑娘你的恩公吗?
沈沉玉有点听不下去了,拉住身边的陈有吏便转身进了寺庙。不等沈沉玉疯狂吐槽外面的事,刘夫子便提醒他们几个离那女人远一点。
其实不用刘夫子开口提醒,他们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前他们没有开口说什么,是因为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如今那女子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又是在参加府试这样的关键时刻,一群人的心里就忍不住开始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