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刘氏还是第一次看见沈沉玉动怒,看着沈沉玉眼底一闪即逝的一抹戾气,沈刘氏原本到嘴边的话顿时忘了。说来小肉包会受伤也有她的责任,要不是她只顾着跟张寡妇说话了,也不会让张寡妇的儿子伤到小肉包。
今天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因为家里头少了一个主要劳动力,这几天家务活都是沈刘氏与穆林庭一起做。穆林庭的眼睛看不见东西,有很多事情做起来都十分力不从心,这个时候就需要沈刘氏亲自动手了。
今天沈刘氏洗完衣服回来,她就把小肉包推到了院子里玩。她一边给小肉包做新衣服,一边时不时的看顾孩子一二。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张寡妇带着孩子找上门来。
因为沈家二房的位置比较偏僻,村子里很少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张寡妇更是与沈家没有来往过,这个时候突然找上门就有点奇怪。沈刘氏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是看着张寡妇巧笑连连的样子,也不好一直把人家拒之门外。
张寡妇的儿子今年七岁,是一个外表长相憨厚的小胖子。按道理他们家里没有当家男人了,孤儿寡母的日子应该很苦才对。但是他们母子两个都有点胖胖的,一点也看不出来被生活折磨的痕迹。
张寡妇这一次过来的原因,是想要跟沈刘氏讨教讨教怎么做腌菜。沈刘氏有一手十分不错的腌菜手艺,整个西岭村的人都没有她做的腌菜好吃。
沈刘氏一边跟张寡妇说怎么做腌菜,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奇怪张寡妇的来意。如果张寡妇真的是来学做腌菜的,张寡妇嫁到西岭村也快十年了,她若是想学这腌菜的手艺估计早学了。
然后沈刘氏便在心里等着,果然没有等多久的时间,张寡妇就不经意的提了一句沈沉玉。虽然自始至终对方只提了一句沈沉玉,但是心思细腻的沈刘氏还是察觉到了不对。
也就是因为她这一走神,就听到小肉包哼哼唧唧的哭叫声。等到沈刘氏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张寡妇的儿子正趴在婴儿床边,正用一根小树枝用力地往小肉包的脸上戳去
那一刻沈刘氏差点疯了,她家孩子多乖多听话啊,不到玩不得儿都不会哭的。小肉包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发出这样的哭喊声。不等沈刘氏愤怒的奔过去,一道人影就先她一步冲了过去,然后毫不客气的把小童推开了。
小童被推的摔了一个屁股墩,不等张寡妇心疼的去扶他起来,小童就骂骂咧咧的爬了起来,然后就对着突然冒出来的人拳打脚踢。
当时穆林庭哪有时间管他,他着急的伸手摸了摸小肉包,但是却不知道小肉包哪里受伤了。那是穆林庭第一次痛恨自己瞎了,竟然连自己孩子哪里受伤他都看不见。
再然后,小童看清楚了穆林庭的脸,被穆林庭脸上狰狞的伤疤吓到了,他就哭嚎着转身跑走了。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是沈家二房欺负了他,然而事实上是他先伤了人骂了人,却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说就跑了。
至於张寡妇说的上门赔礼道歉,也只是她自己说了一句抱歉。她家的宝贝儿子估计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他自己闯下了大祸,甚至悄咪咪的在心里记恨着穆林庭呢。
这也是为什么,老实巴交的沈刘氏会恼怒的找上门来。如果不是张寡妇这般欺人太甚,以沈刘氏的脾气绝对不会主动上门的。
……
张寡妇从看到沈沉玉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有点七上八下的。但是她想到沈沉玉好歹是个读书人,加上她是个妇道人家他总归不好对她动手,所以张寡妇这才稍微鼓起一些勇气来。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沈沉玉,一双眸子含着将落未落的泪水,然后期期艾艾的开口道:“这事……这事确实是我们的错,但是……我们已经道过谦了……”
沈沉玉可不吃她这一套,闻言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官府做什么?不是所有的过错,一句不轻不重的道歉就完了。就像那些失手杀人的人一样,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责任。”
张寡妇闻言脸色有点发白,也不知道是真的被吓得还是装出来的。她有点愣愣的看着沈沉玉,整个人看起来又凄楚又无助。
有人看见张寡妇又哭了起来,就已经忍不住开始心疼起对方了。此时听到沈沉玉这般得理不饶人,顿时一脸气急败坏的从人群中挤过来。
“你这是什么歪理,不就是小孩子间的打闹,怎么就扯到杀人上面了?”
沈沉玉闻言,温柔的拍了拍怀里的孩子,反问那个男人道:“小孩子间的打闹?一个已经七岁多的孩子,跟一个还躺在襁褓里婴儿打闹吗?”
那说话的男人被他一噎,他看了一眼沈沉玉怀里的孩子,一脸烦躁的伸手挠了挠头。
沈沉玉的孩子确实生得可爱,比他们村子里很多孩子都惹人喜欢,尤其是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不过他虽然觉得那孩子可爱,还是觉得哭泣的张寡妇更惹人怜,於是一脸气急败坏的说:“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划痕,难不成你还想要划回来不成?人家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你一个大人不该这般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