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衣间的门是一层薄薄的木门，又没有屋顶，任星站在里面，还能清除地听到外面的人说话。

“你这么快就确定目标了吗？”她听见陈涤非问。

“话不能这么说。”江婷婷没有承认，“灵感这东西，来了也由不得我。不过任星却是很讨人喜欢，是吧顾简？”

任星呼吸都轻了一分。

片刻后，听见顾简“嗯”了一声，她才轻轻地吐出含在嘴里的那口气。

任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抬手用力揉了揉，似乎这样就能把那些无端的情绪揉散。她转过身不再去看镜子，开始换衣服。

这条裙子哪里都好，唯一的问题是拉链开在了背后。任星穿到一半，发现自己的小短手怎么都够不着。

这就很尴尬了。

她不得不抬手在木门上敲了敲，“对不起，能来个人帮我拉一下拉链吗，谢谢。”

“啊，是我考虑不周。”江婷婷隔着门应了一声，“来了！”

任星正在挣扎着做最后的努力，以为进来的是江婷婷，门被推开也没有抬头，只是稍微转身，背对着门，方便对方操作。

拉个拉链当然是很简单的事，几秒锺就完成了。任星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正准备说一声谢谢，视线扫过镜子时突然顿住。

站在她身后的人，不是江婷婷，而是顾简。

她忽然意识到，虽然试衣间的门开着，但其他人看不到这里。自重逢之后，她一直避免的那种跟顾简单独相处的状况，终究还是出现了。

试衣间很小，只容一个人转身。两个人站在里面，几乎将所有空间都占去。所以她们的距离非常近，近到任星几乎能够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压迫感。

顾简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任星身后，同样在看着镜子。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触，或许是因为并非直接接触，谁都没有避开，她们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镜中的两个人。

这个瞬间，任星觉得脑海里似乎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又似乎只是一片空白。

片刻后，她先移开了视线。因为她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的眼底模糊了一瞬，是不知为何涌上来的眼泪。任星眨了眨眼，将这点泪意消去，重新挂起笑脸，“谢谢。”

“不客气。”顾简说着，后退了几步。

那种仿佛无所不在、充斥着整个空间的压迫感也随之退去，像是退潮时的潮水。

目视她退出试衣间，任星用力吸了一口气，缓解了那种缺氧的症状，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下裙摆，想了想，又把头发都放下来，用手指理顺，这才迈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