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泽扭过了头,一副不愿与她开口的模样。青庄看着他这样子,想到了
什么,皱起了眉头问道:“不会是她们给你送膳,你就拿现在这样子把人家骂
走了吧?”
沈英泽还是没有说话,但眉目间微微的表情波动就已让青庄确认了她这猜
测没错,八成实情就是如此。
青庄就是在担心这个,她挑了挑眉,扔下小铁铲,低头一把抓住了泽哥的
衣襟,一个用力,就毫不费力的将他提起了起来,走上几步,随手扔到了长木
榻上。
泽哥一声惊叫,回过神来,挣扎着正要起身反抗,青庄已跟着上榻,双手
撑着木栏,逼着他一步也动弹不得。
以往的青庄在沈英泽的面前都是一副寡言少语,甚至有些好欺负的样子,
也正是因此,虽然知道青庄的力气很大,能轻而易举的抱着他一下子爬到极高
的树干上头,但沈英泽以往却也从来没有害怕过她,更没想过青庄姐姐的力气
会这样用在他的身上。
被禁锢在榻角的一方小空间里,对着青庄一下子亮到吓人的眸子,泽哥一
瞬间的胆怯之后,便又生出了满心被背叛了一般的气愤与委屈,眼中一下子涨
起了湿润的雾气,是青庄才不理会这养尊处优的小公子此刻的心情,她只是想
用这种法子逼着小哭包好好听自个接下来说的话。
“小泽哥,你母妃做了错事,被王爷罚了,你现在的日子和以往不一样了
知道吗?”青庄口气很是严厉,几乎算得上是教训了一般:“现在看着你的这些
人,可不是以前那些只会哄着惯着你的宫女嬷嬷了,你还这么一副嘴脸,信不
信她们以后真的不管你,把你活活饿死在这儿!”
虽然是在危言耸听,但青庄所说的也的确是实话,如今负责看守沈英泽的
几个人,固然不会有意欺辱他一个孩子,可差事而已,自然也不会在他身上上
多大心,尤其是他还想不过来,整日都一副这样的蛮横态度,便是有几分的同
情好意也要被他自个作个干净,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罢了,往后的这许多年,
不说衣食住行上的亏待,便是有亲爹娘的看顾,遇上几个意外都不一定能长
成,更何况是在他们有意无意的“耽搁失察”下,即便真的一不小心病故了,想
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对着青庄的声色俱厉,沈英泽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最后还是忍不住扭过了
头,好像这样青庄就看不见他渗出的泪水了一样,声音带了几分惶然的哽咽:
“母妃,怎么样了?”
青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起身拉着他冰冷的小手走到了火盆旁,又去
搬了个小条凳坐下:“你先暖和缓和,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青庄说罢出去了一趟,从梅园的小厨房里找了几个油炸素角与奶放的干果
点心,瞧着没人,还又顺手搬来了一方小火炉,与一个热水的大铜壶,甚至还
顺手背了一筐子银丝炭回来,想着这两天梅园里怕是还要乱上一阵子,怕是一
下子顾不上这个过气的小公子,若是冷了,就叫他自个往火盆里加点炭。
沈英泽这一次倒是没再与她恶语相对,只是低着头坐在小凳上,一声不吭
的听着。
青庄将这一切都细细的跟他安置好了,算着时辰已经不早,便也没再耽
搁,站起身,只是最后撂下了一句:“好了,我要走了。你可别再发火骂人,
就是这样不说话都行,你别去惹旁人,人家也不会有意来害你,乖,等你长大
了,就都好了。”
沈英泽还是没听到一样,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青庄言尽於此,就也不打算
再说什么,径直往前开了屋门,正要抬步迈出门槛时,身后却又传来了一道低
低的叫声:“青庄姐姐……你,还会来吗?”
这句话说的真的是很低,若不是青庄耳聪目明,怕是都不一定能听到,事
实上,青庄本来,是真的想当做没听到的样子直接出去的,可是就在出门之
前,脑中不期然浮现出她被独自一个丢在西北王庭的时候,都已抬起的步子就
不知为何,重若千钧一般再也落不下去。
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青庄最后还是收回脚转身,歪着头笑了笑:“来
啊,不过,你得再叫一声青庄姐姐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