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必特意请大夫来。”
沈琋却不理她,只朝胡大夫解释道:“午膳多吃了几块熏肉,便上吐下
泻,难受了半日,你且瞧瞧,她脾胃可是不好?最好能开几幅方子调理调理。”
听到是这样的小事,方才还颇有些忧心的胡大夫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一面
上前将手轻轻落在了苏弦手腕,一面还能笑着抚须应答:“后宅妇人脾胃虚弱
也是常事,药方伤身,只需开几幅膳食方子另厨下照此……咦?”
胡大夫说着口中便忽的一顿,面色忽的凝重了起来,也再顾不得说什么,
只是全神贯注的低头诊起脉来,足足摸了几十息的功夫,方才睁眼抬头,郑重
的朝一旁的白鹭开口道:“敢问夫人除了这一遭,前几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征兆?”
他这幅郑重其事的样子,倒是让沈琋苏弦两个都是一惊,白鹭也攥紧了手
心:“并,并没有什么,对了,这几日夫人都不怎么想吃东西,夜里也睡的极
浅,晌午好不容易多用了几口熏肉,便成了这般情形。”
胡大夫点点头,又不加遮掩的径直问道:“夫人这一月的月事可如常?”
便是对方年纪再大,也总是一个男子,白鹭闻言一顿,一时间没有立即答
出来,一旁的沈琋听了这话便已经想到什么一般,垂眸一算,便当前插口道:
“已有四十多日未至!”
听了这话,胡大夫便有了大半把握一般,抚须的笑了起来:“夫人怕不是
有喜了。”
“当真?!”
沈琋瞬间站了起来,双目圆睁,乍一瞧来,竟不知是怒是喜,胡大夫瞧着
他这样子,倒反而不敢将话说的太死,又圆全道:“月份尚浅,老夫又不精於
此道,若是能再请几个长於妇科的大夫来诊诊,该是就万无一失……”
可绕是如此,也足够叫沈琋激动的难以自持,若是算上上辈子,他并不是
第一次听到自己即将为人父的消息,那时他高兴自也是高兴的,可是比起此
刻,其中滋味却是相差了不止一丝半点,回想起来,怕是也只有他年少之时,
苦战多年,终於得知西北大败的消息时的欣喜能够与此刻相较一二,不不不,
怕是连那时都比不上这个消息更叫他激动。
他神情恍惚,坐不下来一般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才忽的想起了什么一
般,他既担心苏弦,记着胡大夫刚刚的话,怕只是虚惊一场叫苏弦平白难受,
强撑着平静了面色,只是一句句的问道:“夫人身子怎样?若是有孕,她年纪
小,这么早怀子是不是会有什么凶险?可会伤了身子?”
胡大夫被问的满头大汗,一时间诺诺不知该从何回起,而一旁的苏弦,直
到此刻看着眼前郕王忧心焦灼的神色,心头才终於从方才的震惊无措之中艰难
的找回了一丝理智。
她,有孕了?
这倒是也寻常的很,这近两个月王爷都与她同吃同住,日日欢好,论理也
该有孕了……
苏弦伸手放在自个毫无异状的小腹上,一时间说出自己是惊是喜,刚刚进
府时,顾及着她名义上的“表姐,”吴琴的打算,她自然是丁点也不想生孩子
的,可是一晃眼,她在这郕王府已住了近一年的光阴,知道了郕王重生的内
情,受到了郕王不论缘由的偏袒爱护,习惯了这么平静安然的日子,若说她还
是抱着刚进府的初心,不和府里多有牵扯,只想混过这几年,安置好退路去庵
堂里渡过余生?
这话不说旁人,便是她自个也是丁点不信的,比起在皇觉庵里的清冷孤
寂,她自然是想让郕王长命百岁,让她也能儿女绕膝,太太平平的在这府中终
老,。
更莫提,她又并非无情的草木,在与郕王这般日日夜夜,耳鬓厮磨的过了
这么久,就是不提日后的打算,只说她此刻的心,难道还能在在王爷驾薨之
后,就如最初的打算一般,毫不在意,安安心心的在皇觉庵里不问世事不成?
罢了,她本来就也与王爷系在了一处,如今再添上一个孩子,似乎也没什
么大不了的?
就在满屋子的惊喜忙乱里,宫中的张太医也终於与魏赫一起姗姗来冲,对
於这种事,他显然还要比胡大夫更有经验一些,诊了一回脉,又问过几句话
后,便起身笑着与沈琋贺起了喜:“恭喜王爷,夫人有喜了!”
此言一出,便已是再无差池,沈琋畅然一笑,挥手暂且将两位太医请到了
外厅,自己则上前紧紧攥住了苏弦的手,说话声都带了一丝不为人知的颤抖:
“你可听见?我们就要为人父母了!”
苏弦只是轻轻笑着,点了点头,沈琋便又盯着她的眼角,一字字的认真
道:“以往,我只知前路艰险,哪怕是一败涂地,玉石俱焚也要一路往前,快
意恩仇,可如今,你有了孩子,我便不能再逞匹夫之勇,不论遇上了哪一个,
我也会赢过他,护着你们安然一世。”
苏弦的眼眸似水,声音轻轻的,却也带着十分的信赖:“王爷少年英雄,
自是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