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面上倒也没露出什么介意委屈的神色,只是什么都不曾察觉一般,应
了一声,便规规矩矩的出去教起了外头两个小丫鬟。
一旁的沈琋虽然眼见着苏弦对玉春的抵触,但他心里却也并不怎么当回
事,自然越发不会阻拦,一个宫女罢了,苏弦不喜欢,那只能说明这个下人不
好,这会儿苏氏还容得下,就再叫她留几日,什么时候苏弦开口了,也只是送
出去再欢一个进来的事,总能寻到一个苏弦用的顺眼的换下来。
这么想着沈琋便只是叫苏弦坐了过来,与她一起商量起了一会想用的膳食。
苏弦随口说了,便又很是关怀的问道:“辛将军如何了,还是待王爷不假
辞色不成吗?”
辛将军便是沈琋现在平级同僚,禁军右将军。身负戍卫禁宫天子之值的禁
军分为立左右两大将军,皆为正三品的官阶,两个将军一般的地位,既为了相
携互助,也隐隐有些相互监视制约之意,禁军之中,也并不分为两军各自统
领,为防被逆贼收买,甚至除了帝王最信赖的几百内禁卫之外,就是宫中的三
千禁军都是有拱卫京师的各大卫所府军之中毫无规律的轮流宣调,平日无事之
时,左右将军之令都一并照听无误,一旦出了帝王山陵崩,亦或者有叛军内
乱,就必得左右将军一并出现,手持圣命方可统率禁军,勤王救驾,诛灭逆贼。
而禁军之中,除了左右大将军之外,又另设有卫将军六名,通常一半为并
无血缘姻亲勳贵宗室,另一半为不是同乡故交的寒门武将,这六个,再加上左
右将军八个人,并不固定的两两一组,在宫中轮流值守听差,算是最大限度的
避免相互勾结,图谋不轨。
自从郕王领了禁军左将军的职的后,难免要轮着值常常待在宫中领兵守
卫,夜里也是每隔三日便要有一日夜里也需宿在宫内,第二日一早再回来,再
加上他在府外的各项杂事,能待在王府里的时间便越发少了起来,绕是苏弦已
经算是府里见着沈琋时间最多的一个,与之前的朝夕相对比起来,也常有两三
日都见不着一次的时候。
对着这样的情形,苏弦倒是还算适应,相较之下,沈琋便显得难受了些,
日日下值之后不论什么时候,都第一时间也要先回府里,对外头大小官员,甚
至包括瑞王与太子殿下的宴请都不加理会,这般举动传到外头,倒是给郕王传
出了一个从不结党的纯直之名,连当今的圣人都听闻了几句,之后又召见了沈
琋几回,夸赞了两回,又赏了他一把上好的寒光宝剑,并一副明光甲。
自从从皇觉庵归来,苏弦的态度缓和之后,两人之间的话便也说的越来越
多,苏弦整日的待在问心院这么点地方,日日所见所言都实在是有限的很,话
头难免会转到外面沈琋的朝堂差事上头。
沈琋很是乐意说,苏弦又有满心的牵挂顾及常常主动询问关怀,渐渐的,
苏弦对前朝之事便也知道的越来越多,这才能问出与同僚辛将军关系这样的话来。
沈琋也并觉着苏弦身为妇人,这般是不安於室,逾越过分,反而很是乐
意,深入浅出的与她解释:“他身为右将军,本就该自重身份,不能与我走的
太近,再加上那家伙是个正经的泥腿子军汉出身,一向看不起我们这等宗室国
戚,这会儿能这么名正言顺的给我甩脸子自然轻易不肯放过的,无事,我身为
郕王,他也不能太过无礼,不过说几句含沙射影的怪话都不敢过分了,无伤大
雅。”
苏弦当然不只是单纯的关心王爷与同僚之间的关系,她的心里,这会儿还
记挂着来年夏日里,圣上行宫遇刺的事,上回都说刺客这般嚣张,禁军之中定
然有位高权重的叛贼与之里应外合,她这回知道了决计不会是王爷,那与左将
军同级的辛将军,岂不是最有嫌疑的?即便不是,也定然是之下的六个卫将军
中的一个甚至几个,否则,听王爷所说的,低於卫将军的,便是有几个逆贼,
与刺客此刻也没什么大用。
可是,听王爷说了这么多,却是丁点没见提过有谁或许有问题,是王爷没
和她说,还是其中出了什么差池,王爷还压根不知道这一码事?
苏弦这头满心的担忧加挂,但除了已关心之名接着细问之外,也实在是没
了旁的办法,就是这问,也不能太过刻意,一下子问的太多,几句话说过了这
个话头之后,苏弦便又不得不回过心神,回答起了沈琋问她今日要干些什么的
闲话。
“宋姐姐说,若是今日天气好,就带着平姐儿来晒晒太阳,做做针线。”苏
弦心不在焉的说过了,又抬头问起了沈琋:“王爷今日可还要出门? ”
沈琋低头抿了一口茶,神色间露出几分冷厉:“嗯,陆氏那边许是看的太
严了,我用了膳带她出去逛逛,看能不能钓出几条鱼。 ”
“那王爷定要小心。”苏弦站起了身。
“嗯,你也留心看着天色,若起了风就赶紧回屋里,叫立冬给你们备上姜
汤,这阵子最是容易受风寒的时候。”
“是。”
沈琋也站了起来,两人依次说罢了关怀的话之后,各自相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