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就听身后二郎的声儿:「嫂子,小五哥两口子来了,娘叫我来找嫂子家去。」
碧青答应一声,站起来往回走,见二郎提着桶,知道他要去提水浇菜,忙道:「那两畦……」
话没说完,二郎就道:「嫂子放心,我记着呢,那两畦蕃薯两天一浇。」说着挠挠头:「那蕃薯真像嫂子说的甜吗?比小五哥的麦芽糖还甜?」
碧青忍不住笑了,点点头:「甜着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着往家去了。
院外头看见正拴驴子的小五,一会儿摸摸那头驴的皮毛,一会儿摸摸耳朵,脸上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碧青看着好笑,招呼了一声:「怎么不进去,在外头打什么转?」说着,瞧了那头驴一眼道:「这头驴倒是养的好,谁家借的?」
小五一停胸:「嫂子这话说的,怎就只需别家有,这是昨儿我刚去县城买回来的,往后我媳妇儿再来找嫂子说话,就不用走道了,骑上驴子,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打个来回。」
两人说着话儿走了进去,刚进院就看见阮小五的媳妇儿正跟何氏坐在阴凉里头说话儿,阮小五年纪不大倒是早早娶了媳妇,他媳妇儿年纪更小,才十六,孩子却都两岁了,听婆婆说,那年生她家小子的时候差点丢了命,好容易才生下来,身子一直不大好,累一点儿的活儿都干不得,亏的阮小五有本事,不然,日子不知怎么过呢。
碧青大约知道原因,女孩的身子本来就娇弱,这古代的医疗设施又差,便是身子长成了,生孩子也是鬼门关,更何况,才十四的孩子,能捡回一条命真算运气了,从小五媳妇儿想到自己,碧青真是万分庆幸王大郎没在,不然,自己这条小命真悬了。
小五媳妇儿身子虽弱,模样儿却不差,细眉细眼儿的,说话的声儿也细,温温柔柔的小妇人,跟小五的八面玲珑不一样,说起话来羞羞答答的,像个刚进门的新媳妇。收了麦子,得了空,小五带着她来串了几次门就熟了,跟自己倒是投缘,便常来走动说话儿。见碧青进来,站起来道:「嫂子哪儿去了,可让我好等。」
碧青把背篓放下,见她额头有些汗,顺手把旁边的蒲扇递给她:「不知道你们这会儿来,刚去坑边儿上摘了些菜。」
小五媳妇儿扒头看了看碧青的背篓,伸手拨了拨蕃薯藤道:「这就是嫂子说的那个蕃薯藤?可从没见过,瞧着倒像架子上的豆角秧子。」
碧青笑道:「这可是好东西,正巧你们两口子来了,吃了饭家去也不冲。」
小五嘿嘿一笑道:「到底是嫂子知道兄弟的心思,嫂子的手艺可比冀州府馆子里的大厨还好呢,一想嫂子做的饭,我这儿拉哈子都三尺长呢。」说着瞧了他媳妇儿一眼:「你也别竟想着吃,跟嫂子学着些,不说全学会,学了嫂子一半手艺,在咱村子的女人中间就拔尖了,年下做两个菜端到爹跟前,也省的娘天天说你的不是。」几句话说的小媳妇低下了头。
这一家有一家的事儿,阮小五家也不拎青,兄弟多,妯娌间自然就会攀比,小五是油滑的,他媳妇儿却是个老实人,嘴也不如他几个嫂子会说,身子又弱,自然不得公婆待见,若不是头胎生了个小子,公婆的脸色更不好看呢,好在小五知道心疼媳妇儿,日子才算过得下去。
碧青怕小五媳妇儿走心思,笑道:「做饭是最简单的,学什么,做两回就会了。」说着拉着她进了灶房。
大热的天儿吃面最好,碧青决定就做面条,面是王青山家送过来的,新麦子磨的,擀出来的面条又劲道又好吃,把面条从锅里捞出来放到凉水里过一下,装在大碗里,利落的刷了锅,打个韭菜鸡蛋卤浇在面上,蕃薯藤剥了外皮清炒,配在上头,青白两色,瞧着就让人流口水。
小五媳妇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娶了嫂子这样的媳妇儿,大郎哥真真好福气,听小五说,南边的仗打完了,皇上令大军班师回朝呢,想来大郎哥也该回来。」
碧青听了,手一抖,小五媳妇儿忙接着她手里的面碗:「嫂子怎了,敢是知道大郎哥要家来,欢喜的碗都端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