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②：时间

「唉，你回来这么多天里，妈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谈一下。可是吧，妈总觉得你们长大了，独立了，好些事情咱们这些老家伙插不上嘴。」也是文化差异吧，叶妈妈心知自己没读什么书，有些话可能说的不对，因此选择不说，让孩子们自己去决定。

当然，能帮得上忙的她肯定很积极，比如结婚这个事，说起来算是目前比较紧张，也力所能及的。

「妈，没什么，我就是工作累了。」叶凌微微抬起头来，努力地冲自己妈妈笑一个。

那笑容说真的，太勉强了。

叶妈妈说：「你当妈是瞎子吗？都到这份上了还没什么？你老实跟我说，要不就跟你爸说，有什么难题我们大家一起解决！」

叶凌心中感动，感念父母的好，可他摇摇头：「没得解决，就这样吧，我……我结婚生孩子，然后可能不去京城打工了，去南方看看。」

「你这孩子！」叶妈妈觉着不对劲：「你啊，是不是在京城发生了什么？啊？难道是谈恋爱了？分手了？」

瞅着儿子面露伤心，叶妈妈赶紧往这方面想。

难道是儿子谈了个城市姑娘，然后人家姑娘嫌弃他家境不好，跟他吹了？

提到分手二字，叶凌再也没办法强忍，他把头低低地垂着，狠狠谴责自己，太不应该了。

既然分了手，也决定了回家结婚生孩子，为什么还是走不出来，还是让父母操心。

「凌子，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你就说啊，连妈都不能说吗？」叶妈妈心里急，太为大儿子着急了，这究竟是怎么了呀？

「妈，对不起，我对不起您。」叶凌什么都不说，只是摇着头道歉。

叶妈妈瞅见他脸上的水痕，心里一揪，是真的出事了……

「凌子！你不能这样啊，有什么事别闷心里，你倒是说啊！」叶妈妈是急性子，她现在恨不得撬开儿子的嘴巴，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了解清楚！

听着母亲的着急，叶凌的愧疚快淹没了自己，他今天的表现真的太差劲了。

「妈，我……我出去一下……」他起来想逃走。

「你站住！不准走！」叶妈妈一把拉住他，抓住他的手臂说：「把话说清楚再走。」想了想，吼一嗓子叫：「叶国强！你进来！」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叶爸爸，连忙进来看看。

「咋回事？」娘俩这动作，谈崩了？

「你坐下，你跟凌子谈谈，问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叶妈妈想来想去，把大儿子交给丈夫，自己先出去。

「嘶，怎么着了？凌子？」叶爸爸坐下来，也拍拍叶凌的手臂让他坐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爸，没事。」叶凌稳住情绪，平静地说。

叶妈妈打开门说：「对了，他嘴里一边囔囔着结婚生孩子，可他实际上一点都不想娶媳妇，跟上刑似的。」说完之后才真的走了。

「嗨，你妈说的是真的吗？」叶国强傻眼了，哪有成年男人不想娶媳妇的。

「爸……」叶凌不想欺骗自己父亲，点了头：「是真的，不过……我会结婚生孩子，这是规矩。」

叶国强咂咂嘴，有点无语的味道：「什么规矩啊，你先跟爸说说，为什么不想娶媳妇？」

叶凌先是沉默，后来破罐子破摔：「因为喜欢不上女孩子。」心里边已经有人了。

「额，这事儿。」叶国强年轻时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听见这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莫非儿子喜欢男孩子？

不是头一回听说，他有些工友也是男的跟男的凑合过日子，一些是娶不起婆娘，一些是不想娶。

「嗯，不过……我会娶个跟我一样的媳妇，她能生孩子就行了。」跟自己爹，叶凌不想隐瞒这些心里话。

虽然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凌子，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叶国强心乱了下，一会儿想怎么会这样，一会儿想，儿子这样做好不好：「你不想娶媳妇，因为喜欢不上女孩儿，那你……」

他看见儿子点了头，低声地说：「我喜欢的是个男的。」

叶爸爸沉默着，爷俩坐对无言。

很久以后他叹了口气，得问清楚：「你心里有人了，是个男的？」

叶凌梗咽无言，点点头，是个男的。

「是谁？难道是小然？」叶爸爸想起那个，来过自己家做客的男孩儿。

再次点头，叶凌已经泣不成声：「我跟他分手了。」

叶爸爸从未见过，儿子在自己面前失态成这样。

也是老泪纵横，为何这样的事，就偏偏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你还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叶爸爸问。

「喜欢啊，他也喜欢我。」说到庄旭然对自己的爱，叶凌毫不犹豫，他是那样酌定地肯定。

「他家知道吗？同意吗？」叶爸爸问。

「知道了，不同意。」叶凌抹抹眼睛，控制不住自己，觉得很失态。

「我也不同意。」叶爸爸说，答案在叶凌意料之中。

但是听到这话，依然心痛：「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想过要放弃结婚……」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中，听到叶爸爸说：「明天去回了女方，咱们不跟他家做亲家了。」

叶凌错愕地抬起头，看着父亲：「爸，为什么？」

「你这情况，能娶媳妇吗？能对人家女孩好吗？」叶国强说：「别到时候把事情弄拧了，还把自己折磨疯了。」他叹着气，拍拍自个的膝盖：「先这样吧，你先想想清楚。」

「……」叶凌蠕蠕嘴，想说什么来着，可他竟然，有点同意，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回到自己屋里，叶凌才缓过来，觉得内疚极了，对不起父母。

可能叶妈妈也从叶爸爸嘴里了解了情况，第二天去回女方，也没有反对。

全程是叶妈妈张罗的，这次去带着万分歉意，来为儿子道歉。

回来就过年了，这个年，家里过得有点不那么欢心。

倒也不是难过，就是发愁。

「凌子这个情况，怎么能行啊，你看看他……」夜晚，叶妈妈一边钻上床，一边跟丈夫唠叨。

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大儿子叶凌的情况。

「不行又能咋样？」叶国强坐在床边，抽着烟丝，烟雾笼罩着他的脸庞，看不出什么表情。

过了年后，叶凌说要去南方打工。

「爸，妈，我想去散散心。」临走的时候他说：「最多一年，一年之后我肯定就……可以结婚了。」

缓一年之后，心里那份感情估计就能真的藏起来，不再无时无刻地伤着自己，也伤着身边的人。

「好，你去吧，散散心也好。」

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容易被感情左右。

叶爸爸由衷地希望，叶凌可以自己走出来，坚强面对生活。

年初七的早上，叶凌带着行囊，走上了去南方的打工路。

人海茫茫，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希望出发，而叶凌心里却没个方向。

他听说广州发展好，就来到了这里。

在海珠和荔湾范围内，找到几家心仪的公司，投了简历。

叶凌住在便宜的小旅馆里，等待消息。

最后有两家公司给了消息，叶凌选择了其中一家，就去上班了。

同时搬到员工宿舍，和另一个新来的同事做室友。

这位同事是本地人，似乎也是应届毕业生，他看起来有点懒散，眼睛总是眯眯地。

「嗨，我叫张延。」倚在门口的张延，身上穿着宽松的毛衣，仅此而已，广州的冬天真的不冷，也不需要开暖气。

「你好，我叫叶凌。」介绍完自己，叶凌好心地提醒：「你的衣服快掉下来了。」他说的是张延的肩膀，露出一整个好吗。

「没情趣，这叫时尚。」张延笑了笑，给自己整理一下，然后回床上继续睡觉。

在叶凌的认知里，时尚不代表露肉。

他拖着自己的行李进来，开始整理。

这间员工宿舍是四十平左右的单间，有厨房有厕所，也有电器。装修上没有什么可挑剔的，而且收拾得很干净。

在张延对面还有一张床，看来就是留给叶凌的。

「要帮忙吗？」张延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躺在对面。

「不用的，谢谢你。」叶凌一边收拾，一边跟他搭话：「你不用上班吗？」

张延打着哈欠说：「昨晚加班，困死了，不上。」

挺任性的，没由来地又让叶凌想起了庄旭然。

「唉……」

「叹什么气？」

「没有。」叶凌动作很快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想出去买生活用品和床上用品。

只见张延爬起来，洗漱换衣服穿鞋子。

「走啊，带你去买东西。」

叶凌愣愣地道谢：「谢谢你。」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好，竟然特意爬起来带自己去买东西。

额，遇到了好同事。

「呵呵，你不要这么好玩好不好，我是肚子饿了。走吧，先陪我去吃东西。」张延笑了笑，大摇大摆地带叶凌去吃早餐。

附近有家店，虾肠做得很好吃。

28块钱一份，份量很少，怎么也得两三份才能吃饱。

「这边物价很高。」叶凌看了看价目和实际得到的份量，感概地说。

「还好吧，工资也高，不然养不活自己。」张延大口大口地吃，清秀的面容被他的吃相毁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