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在家里的车库停下车来，庄旭然坐在车里一时出神儿，竟然忘了下车。

他心里头还回荡着早上听到的话，叶凌跟他说的那句话：我不想离开你。

抬手摸摸自己的嘴角，那里有一道压不下去的弧度。

扭头看看旁边，副驾驶上放着叶凌烤的小饼干，用可爱的纸盒装着满满一盒。

「给你无聊的时候吃。」

庄旭然拿过来，打开捻起一块放进嘴里，小饼干香甜酥脆，奶味浓郁，完全是小朋友的口味。

「啧……」可是自己却一块接着一块地吃了好几块，好像在吃叶凌的肉似的，心跳个没完。

从车里边下来，庄旭然提着小饼干走进屋里。

时间还算早的，家里老太太和老爷子在家，大哥庄旭东不知道在不在。

「爸，妈，我哥呢？」

「可算知道回来了？」他爸庄宗平正在看报纸，抬眼看了他一眼。

这是老爷子这周第一次看见小儿子，别说老伴有意见，他也有意见。

「爸，我之前有点忙，现在不会了。」庄旭然解释说，绕到老太太身边说话：「妈，您儿子回来了，吱个声呗？」

庄母佟佳华说：「没看见我在织毛衣吗？没空管你，边儿去。」

「这样？」庄旭然从善如流说：「那我真走了，上楼去。」

「站住。」佟佳华看见儿子真要走，又改变主意，把他扣下：「过来给我老实坐着，有话问你。」

「嗯。」庄旭然挪回来，静听教诲。

「你哥说，你上回是胡说八道，因为不想结婚？讨厌生小孩？」佟佳华放下毛衣，一副要跟儿子长谈的架势说：「你说说看，为什么不想结婚？又为什么讨厌生小孩？」

庄旭然说：「喜欢的人难以找到，我又不想跟不喜欢的人结婚，何必勉强自己？至於小孩，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像有人喜欢吃榴莲，而有人讨厌一个道理。」

佟佳华给儿子气笑了，可她一点都不想笑：「你这是什么破比喻，两者能一样吗？吃榴莲事大还是结婚生孩子事大？」

庄旭然说：「对於不喜欢吃榴莲的人来说，逼他吃榴莲跟逼他结婚生孩子一样事大。」

沉默一下，佟佳华说：「那行，你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就不信找不着那样的。」

没准找到了儿子喜欢的女人，他自然就会想生孩子了。

「我喜欢性格安静为人不爱来事的，也不要爱慕虚，不喜欢出风头。而且一定会做饭，会做家务，做事认真仔细，为人体贴温柔，衣食住行处处可以照顾我迁就我，当然，我也会迁就他。」庄旭然给自己妈仔细算了算，还有：「他得是一米八以上，身材高挑，面容出色，最重要的一点，要顾家，跟他住在一起，得让我有家的感觉。」

佟佳华晕晕地，手指折不过，儿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要求，真不是开玩笑？

「你找媳妇要个会做饭不来事的没问题，可你要个一米八的干什么呀？」老太太就不明白了，那不是比自己都高？

「有安全感，我喜欢高的，这个没得商量。」庄旭然说。

「……」老太太一时无语，她说：「你觉得你嫂子那种怎么样？除了没有一米八，其他也差不离。」

「可我就要一米八。」庄旭然说。

这可愁死老太太了，扶着额头说：「那你得找个模特儿。」

「不，模特圈子太乱，我不喜欢模特，我要个会做饭会做家务温柔体贴的，还不能爱慕虚荣心思太复杂。」

要求忒多，佟佳华看着自家老头子，发话了：「你有没有认识这样的闺女？你那些同僚家里，有吗？」

庄宗平摇头说：「没有，没有一米八的。」

老太太说：「那，你要不降低要求，找个一米七五左右的，这个保证有。」

庄旭然说：「没得商量，就算您给我找个一米八的，也得我看着顺眼，跟他有感情才行。」

「……」老太太没辙了。

「妈，我还这么年轻，您着急什么？」庄旭然笑了笑，其实老太太也挺好忽悠的，关键是得心平气和，不吵架。

「唉。」佟佳华感觉小儿子最近成熟懂事了一些，又更让人发愁了一些。

「来，吃块饼干，喝杯茶，不要去想那么遥远的事情。」庄旭然把叶凌做的小饼干贡献出来。

老太太牙口好，咔嚓咔嚓地不眨眼，吃着说：「哪儿买的，挺好吃的。」

「喝茶。」庄旭然给妈添上热茶，随口说：「路边买的，您喜欢吃吗？」

「还不错，跟你上次买的那些一个地方买的吧？我之前还以为……唉……」佟佳华叹气，还以为庄旭然有对象了，他对象给做的。

「哦，是。」庄旭然才想起来，之前有一段时间，自己经常带叶凌做的一些小点心回家。

「今天不走了吗？周末呢。」佟佳华说。

「嗯，不走了，晚上看情况。」庄旭然说是这么说的，可心里决定天黑之前赶回去。

老太太一定要让他吃饭，因为庄旭东回来了，难得一家人一起吃晚饭。

庄旭然打电话给叶凌，让叶凌自己先吃点填填肚子，等他回来再一起吃点。

「对了，你煎药了吗？一天喝两次，别忘了。」

「我没忘。」叶凌看了看厨房正在煎的药，说：「就快好了，先挂了，等你回来再说。」

「好。」

听到那边答应，叶凌挂了电话，进厨房把药倒出来晾着，等凉了再喝。

今天叶凌自己一个人在家，没做什么事。

他在中午吃饱之后看了一会儿书，觉得累了就去睡觉。

睡觉期间还错过一个庄旭然的电话，所以刚才是叶凌打回去的。

明天就要上课，叶凌想今晚早点睡觉的，刚才几乎要跟庄旭然说，叫他晚上就不要回来了，可是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叶凌很清楚地感受到，庄旭然对自己那份满满的迫切，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

包括家庭、他自己的事情……多么不可思议对吗，反正叶凌想不明白。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明白过庄旭然的想法，两个人的三观是不一样的。

可为什么最后会稀里糊涂地在一起，叶凌也不懂。

好些时候其实叶凌不愿意去想以后的事情，他对眼前比较关注，而且认真。

庄旭然说回来之后要再吃一顿，叶凌就准备好食材，打算给两个人做一些清淡不腻口的，比如酸菜肉沫馅的饺子。

一共就做了六十个左右，估摸着应该够吃了，叶凌停下手。洗干净手之后，去打个电话给庄旭然。

「我在车库了，准备停车。」车子滑进车库，本来不用再接这个电话，但庄旭然毫不犹豫地接起来，而且不准备挂断。

「好。」叶凌打开门，把垃圾提出去扔掉，顺便下去接他。

「你吃了东西吗？」关上车门，走出来。

「没有。」叶凌拉了拉身上的羽绒服，前面是敞开的。

「不听话。」庄旭然皱眉，想教训他来着……

「挂了。」叶凌看见了他，因此挂了电话，同时站在小区的路灯下等他过来。

「……」庄旭然抬头，也看见了他，眼睛骤然发亮，没想到叶凌会下来。

「不过来？」叶凌见他不走了，所以朝他微微张开手。

庄旭然慢慢走过来，放任自己摔进叶凌的羽绒服里边……呼吸着满鼻子熟悉的气息，温暖舒服，有种眼眶发热的冲动。

「今天好累。」他说。

手脚并用地爬上叶凌的肩膀，跟猴子似的……发愁的叶凌，用手托着对方的臀.部，生怕他摔下来。

「哦，我做了饺子。」叶凌顿了顿，选择直接把人带上去，而他很庆幸自己住的是电梯房，否则八楼……

「我不在你做了什么？」进了电梯，庄旭然生龙活虎起来，按着叶凌啃了啃嘴唇。

「看书，睡觉，做饭。」说完了，叶凌呆呆地看着他：「还有想你。」

「嗤……」庄旭然呼吸两下，凑上去再啃一下，完了再啃一下，八楼到了。

叶凌拉着他出来，顺便揉揉自己发痛的嘴唇，有点后悔下去了。

「去洗手洗脸，我下饺子去。」

脱下衣服，进去戴上围裙，叶凌开始下饺子。

水饺煮得很快，庄旭然进来他就煮好了，让庄旭然帮忙把蘸酱端出去。

「辣的还是不辣的？」庄旭然一手端着一碟子，两种闻了闻，分辨不出来。

「今晚不吃辣。」顿了顿叶凌说：「你要吃也行，晚上我不碰你。」

「别啊……」庄旭然刚说要吃点辣，就咽了下去，不敢说了。

饺子很好下肚，做得又是小巧玲珑，一口一个很适合。

两个大男人围在桌子边上，一口一口地吃，倒是像之前没吃饭，饿着呢。

「这个好吃，你哪买的酸菜？」庄旭然觉得好吃，够味道，没吃过这样的。

「从我家带来的。」叶凌蘸着酱料说：「家里种的菜，吃不完我妈拿去做酸菜了。还有咸菜萝卜干，我都带了点。明天早上我们吃白粥拌小萝卜，行吗？」

「好啊，还是自己手工做的地道，外面买的不好吃。」

「嗯，是啊。」

「呵呵，不过这个吃完了得努力刷牙，味道重……」

「……」

洗澡，一起刷牙，努力刷……

「你看看，还有味道没有？」庄旭然刷完了，追着叶凌给他检测。

叶凌敷衍地尝了尝，摇头说没有了，很香……牙膏味。

「我来检查你的……」庄旭然环着叶凌的脖子，硬是要帮他检查。

叶凌抱起他，到床上去，一夜尽欢。

「我帮你煎药。」

早晨叶凌起床，庄旭然也醒了，跟着叶凌一起起来做早饭煎药。

「不累吗？」叶凌有些点担心，眼神往庄旭然腰间瞄去。

「……又不是棉花做的。」庄旭然挽起袖子，有模有样地洗锅，他说：「昨天帮你买了蜜饯果干之类的零食，你看见了没？」

拿回来之后，好像顺手搁在客厅的桌面上。

「嗯，我放冰箱了。」叶凌说，三月即将来临，他怕放在外面会潮湿。

吃饭之前，叶凌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起，顺便给阳台的两盆花浇浇水。

是纯粹绿色植物，不会开花的，外表不算好看，胜在好养活。

「这两盆植物是你买回来的吗？」

「嗯？」庄旭然摇头说：「之前就有了，不记得怎么来的。」

在叶凌住进来这里之前，庄旭然很少踏足这边。现在叶凌在这里，倒是成了家一样的所在。

庄旭然眯眼看着早晨的城市，进去拿了支菸出来抽。

叶凌看见阳台门关上，探头过去看了看，结果看见某人吞云吐雾，好不愉快。

他皱眉说：「一大早地抽菸……」

「嗯？」庄旭然回头。

「戒菸吧。」叶凌打开门，站在那里认真地说。

「哦。」

没有说什么，直接把烟灭掉，说戒就戒。

「进来吃饭。」叶凌看了看他，回身进去。

庄旭然抬手挥挥空气中的烟味，这是最后一次感受香菸的味道，可他好像并不觉得遗憾。

吃完饭都九点了，叶凌催着庄旭然快去收拾自己，准备出门。

「天天上班。」幽怨。

「天天上学。」平淡。

庄旭然扭头笑了：「要不都不去了？」

叶凌无语，可他知道该怎么做。

把那个人的后脑勺捞过来，啃一顿……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晚上见。」离开嘴唇，他移上去亲了亲对方的额头：「庄旭然，我会想你的。」

……

今天周一，早上排了三节课，从早上上到中午。出教室走去吃饭的路上，遇到熟悉的一对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