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两头山魈动作整齐地扭过头来，山魈首领的目光先落到罗臻脚边的雷公藤果实，随后才慢慢上移，最后才停在罗臻的脸上。

似乎对於这个人类出现在这里感觉有点诧异，很快才想起刚刚有守卫的山魈跟它说过海巫带了几个人类来找它的事情。

罗臻看着表情动作一模一样的两头山魈，想了想，弯腰想将雷公藤果实捡起来，旁边突然伸出一条鱼尾巴尖尖，在罗臻手指碰到果实之前，轻轻一推，雷公藤果实就这样骨碌碌又滚出了一段距离。

罗臻抬起头，陆湛无辜地看着他，“这果实有毒，你别碰。”

旁边一头本来半睁半闭着眼睛休息的雄性山魈看到滚到自己脚下的雷公藤果实，动作飞快地手一伸，拳头般大的雷公藤果实就被拿起放到嘴边，锋利的牙齿上下一咬合就咬下了大半的果肉。

山魈幼崽飞扑过去，整个兽都趴到那雄性山魈粗大的脖子上，“吱吱吱吱”地抗议个不停，那可是它采摘到的个头最大的果实了，本来是打算藏着慢慢享用的。

山魈首领见山魈幼崽的注意力不在绳筐上，动作小心地将绳筐里的果实全部倒到草地中，随后将那绳筐团吧团吧成一团，用它那巨大的脚掌给踩住，脑袋还左右转动了好几下，确认没有露出半点绳筐的影子，这才满意地直起身子，明明长得五大三粗，但动作却轻柔得全程一点杂音都没有弄出来。

罗臻：“......”

山魈首领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正事一样，它调整了一下面向，刚才还有几分得意的神色已经收敛起来，看向海巫，“你怎么带着人类过来了？”山魈首领看了看跟在海巫身后的阿柒和陆湛，“咦，原来这有两条人鱼吗？都是你的族人？”

海巫似乎对於山魈首领的幼稚举动习以为常，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你是不是在别的地方还关着几个人类，我想将他们也带走。”

“不行。”山魈首领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最近都没有人类往这边的森林里跑了，你看看这附近的雷公藤，都快入冬了才开始开花，再不给它们弄点养分，只怕就来不及在冬季之前成熟了。”

“我用红盐跟你换。”

山魈首领眼珠动了动，显然是有点心动了，“不过你今年不是不会再上岸了吗？”它都好几年没有在陆地上见过海巫了，除了海巫之外，其他人鱼并没有实力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给它们送红盐，海巫虽说用红盐换，但很显然等它能够拿到红盐，已经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和马上就能食用的雷公藤果实相比，两相权衡之下，对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手的红盐，山魈首领还是比较偏向马上就能食用的雷公藤果实。

“以后再给你送过来，或者你派其他山魈随我去海边取。”果然，海巫口中虽然说是要用红盐来换人，但并没有马上拿出红盐的打算。

山魈首领连连摇头，“我们花了好几个月才迁到这边来的，这里适合雷公藤生长，谁要去海边哦。”

山魈们虽然需要红盐，但它们很讨厌咸腥的海水，在海边待久了甚至会让它们的毛发莫名其妙地脱落，那简直是山魈们的噩梦，如无必要，山魈们可是谁都不想再靠近海边的范围去的。

罗臻见山魈首领并不想放过将抓住的那几个人当成雷公藤养料的机会，再加上海巫对这件事原本就不是太上心，生怕海巫就这样放弃和山魈首领交涉，然后要求他们离开。

别看山魈首领长得粗壮，罗臻能够感受到对方似乎不输於海巫的力量，再加上周围散落在树木间好奇地往这边张望的山魈族战士们，罗臻明白想直接在这些山魈手上抢人是根本不可能的，现在他们这边除了一个一直不在状况内的人鱼阿柒之外，还能算得上战力的就只剩下自己了，连守护着自己的火焰蚁们从进到这处满是雷公藤的地方都变得晕乎乎的，阿四和陆一甚至没办法依靠自己站立在罗臻的衣领上，已经回到衣服里面的口袋中躺着了。

“吱吱吱。”山魈幼崽和雄性山魈打了大半天，回头发现装着雷公藤果实的绳筐不见了，呆滞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大哭着扑到山魈首领的独腿上，像个大型挂件一样，凶狠地对着山魈首领又抓又咬。

山魈首领皮粗肉厚的，任由山魈幼崽在自己身上动作，愣是一点伤痕都留不下来，它抱着手臂，下盘稳稳地站在原地，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身上并没有挂着一个发出尖利哭喊的小崽子。

山魈首领还有工夫和海巫继续说话，“那两个人类长得又高又壮，我将他们扔给了雷公藤母树，今年一定能够结出不少个头大的果子，要是你晚点回去，到时候我倒是能送你一个，母树结的果子可是好东西。”山魈首领舔了舔唇角，像是在回味那些果实的味道，“说不定对你的脱鳞病也有好处，或许你吃了就不用死了。”

海巫挑了挑眉头，“十几年前我摘了你半树母树结出来的雷公藤果。”

山魈首领像是才想起这件事情一般，差点跳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你将我的果实全部摘光了，那年冷得部落里好几对伴侣都怀不上新崽子，我们还必须离开原来的居住地，跑到这鬼地方来。”山魈首领吹胡子瞪眼地怒视着海巫，一副马上就要撸袖子干架的模样。

海巫淡淡地倪了它一眼，“当时我给了你十块红盐，而且你们离开是因为原来的居住地没办法再养育雷公藤。”海巫拆穿它，“这地方还是我给你们找的，因为那些红盐的关系，这么多年你们都不需要再回到海边去，得以在黑森林里自由生活。”

“咦，是这样吗？”山魈首领的表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它眨巴眨巴了几下大眼睛，表情有点傻憨憨地笑了笑，试图将自己刚才那义正言辞的指责给蒙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