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萧彧终於不用孤枕而眠。他枕在裴凛之胳膊上,将腿搭在他的腿上,也不嫌热, 一会儿工夫肌肤相贴的地方便黏糊糊的, 他便移开,待汗干了,又将腿搭上去。
裴凛之就任由他这么粘着自己, 这样的温存太难得了,若不是太热,他都想将人抱到自己身上来睡。
裴凛之闭着眼, 想到回到建业,那帮大臣又该逼着他立后纳妃了, 心中没来由烦躁, 他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晃出脑袋, 好不容易才重聚,不要去想那些烦心事。
萧彧发现腿上又冒汗了,正要将腿移开, 却被裴凛之制止了,他将自己搂进怀里, 吻又落了下来。
喘息的空档, 萧彧问:“不累吗?还不睡。”
裴凛之吮吻一下:“不累。”趁着此刻还无人干预, 他要多享受一下他们的美好时光。
八月初一,番禺城外的珠江码头被密密麻麻的官船和民船停满了。
朝中官员携着家眷,各部挑选的技工、艺人拖儿带女, 护送的将士们纷纷登上官船, 甚至还有好几艘船上载满了杂交稻种、蔬菜棉花等种子。
民船上则是跟随着一起北迁的读书人、商人。
萧彧与裴凛之最后登上王船, 在几艘战船的引航下,扬帆起航,顺江而下。
萧彧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番禺城,东西新城区才刚刚竣工,还没来得及看它们繁华兴盛起来,他们就要离开了,说不遗憾那是假的。
不过他相信,番禺城肯定会繁荣起来的,因为它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
阿平跟在萧彧身边,用手指揪着他的下裳,兴奋而紧张地看着浩浩荡荡上百艘船的队伍:“爹爹,建业大不大?能装得下我们这么多人吗?”
萧彧低头,笑看着总角的小少年:“当然能,建业比番禺还大呢,再比这多几倍也能装下。”
阿平松了口气:“那就好。建业也有学塾吗?”
萧彧摇头:“建业还没有学塾,应该有私塾。不过爹爹马上就会为办学塾,让你很快就能交上新朋友。”
阿平笑得缺牙都露了出来:“太好了,谢谢爹爹!”
裴凛之看着这对父子,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他们,建业可不比番禺安全,真要让阿平跟平民孩子一起上学塾吗?不然还是像他们从前那样,找一帮官宦子弟一起学习?不过还是得看萧彧的意思。
他们这支船队极其壮观,顺流而下,入海之后顺风顺水,数天工夫,便到了建业。
坐镇建业的萧繇和关山亲自来迎接。建业城内无数百姓也都上街来围观,因为新皇帝来了。
萧繇见面就朝萧彧报喜:“恭喜皇兄,北面的益州、梁州、雍州、豫州等地刺史都来了信,表示遵皇兄为正统。”
萧彧笑着点头:“那就好。这次北边没有大乱,倒也多亏了他们没有擅离职守。”
萧繇又说:“皇兄,宫里被萧禕一把火烧了,现在还在修葺中,要不暂时住在原来的梁王府上?”
裴凛之接过话头:“不用了,我与陛下已经商议好了,他住在我府上。”
萧繇扭头看着裴凛之:“裴将军,这不太好吧?”
裴凛之说:“没什么不好。我府上早就闲置多时,除了我也没别人住,而且护国公府比你的王府要宽敞。”
萧繇笑了一声:“这倒是,我那宅子确实小了点。”
护国公府在城内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宅子。当年萧禕问罪裴家之后,一直想将宅子赐给自己的亲信,但那之前温谆已经住到梁王府上了,金焕然级别又不够住这么大的宅子。
而他又不想便宜了那帮世家,所以一直捂着没赏赐给人,这宅子就这么空着,最终还是回到了裴凛之手里。
护国公府门上的匾额早已不知所踪,朱漆门楣上光秃秃的,等着萧彧来赐名。
萧彧进了院子,看着里面的格局屋舍,依稀还有些印象,原主小时来过几次国公府,在此嬉戏玩闹过。
裴凛之早就安排好了,萧彧与他住在主屋中,阿平则住在他小时住的院子里,从白沙村带来的几个孩子中挑选几个伺候陪伴。
闵翀作为户部尚书,再住在府上不太合适,便在城中找了几处空房子让他挑选,闵翀选了豫王的宅子,这宅子原被赵太后娘家的子侄占了,城破那晚,这一家子也趁乱逃走了。
至於朝中其他大臣,比如王启家,原本在建业就有产业,便依然回自己家,其他官员便暂时安置在一些空宅子里,有的两三家挤在一处,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出去。
萧彧到建业后,并没有急着上朝,让大家先安置适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