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被驳得哑口无言,高祖刘邦出身亭侯,怎么也跟贵族扯不上关系,但他敢说汉高祖是乱纲常吗?
关山冷笑:“作为既得利益者,当然要为自己的利益扯一通合理的说法,让别人都不来瓜分自己的利益。就好比你们的九品中正制一般,杜绝一切平民上升的通道,让他们世世代代甘愿受你们奴役盘剥,你们这些世家想得真美啊!”
杨彦:“……”
关山说:“好好接受教育改造吧。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放你们出来。”
杨彦问:“那我什么时候能见你家陛下?”
关山头也不回地说:“这要看我家陛下见不见你。”
杨彦十分不甘,他堂堂弘农杨氏,朝廷四品武将,居然还要跟一群最低贱的士卒吃一样的饭、干一样的活、上一样的课,还是一个才上了几天学的人给他上课,他教自己够格吗?
关山才懒得理会这些世家子弟的愤慨,俘虏营的管教们自会让他们信服。
他将这些俘虏放下后,又渡船到对岸去了。那边驻扎着五万敌军,目前正缺粮食,如果在附近找不到粮食,他们必定会迁怒百姓,放火烧房子,还会放宽搜索范围,也可能会加快攻城计划,他得盯紧了。
萧彧在城内收到关山信鸽传来的信,看完后将信递给闵翀:“关山抓获上千名找粮的敌军,领队的是四品中郎将。此人自称弘农杨氏,似有主动投诚之意。腾云怎么看?”
闵翀呵呵笑了一声:“看样子北边那些世家大族们已经开始找退路了。”
萧彧颔首,表示赞同:“他们是不是觉得,换了一个皇帝,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影响?”
闵翀说:“自会是这样想。自汉末以来,不管哪个朝代的兴衰,都很少影响到世家大族的地位和利益,他们始终都是朝廷的中坚力量,除非是彻底站错队。陛下这是离得远,他们没有机会表忠心,若是离得近,只怕早就有人来找你暗度陈仓了。”
萧彧无奈摇头:“我在想,会不会有人直接朝凛之倒戈。”
闵翀说:“世家从来都是墙头草,他们的立场就是符合自身利益,若是无人临阵倒戈才稀奇。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陛下将来有一个巨大的烂摊子需要收拾。”
萧彧苦笑:“以后还得多依仗你们。”他要一统天下,振兴安国,尾大不掉的世家大族是首当其冲的阻碍,杨家现在开始递出橄榄枝,代表的就是整个安国士族的主要态度。他可不能让这些人平白摘了桃子去。
闵翀说:“那就交给我吧,我不怕得罪人,均田地的事我来做,正好土地归我户部所管。”
萧彧感激地看着他:“届时就要辛苦腾云了。”
闵翀笑着说:“我倒是觉得非常有意思,具有挑战性。想想要割那些世家大族的肉觉得还挺高兴的。”
萧彧说:“办事需要得力助手,地方提拔上来的官员,你看谁合适,就只管往户部拉吧。”
“好。咱们进了在北迁之前,将六部完善起来,以后北边那些旧臣,能用的留着用,不能用的就都边沿化吧。”
“我也是这么打算。”
闵翀问:“关山信上说城外的安国水师主帅叫卢蒙,陛下可了解此人?”
萧彧想了想:“此人出身范阳卢氏,当年我在京中时,他便是水师主帅,凛之对他会更熟悉一些。不过水师一向很少打仗,他的作战经验也不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地位有些尴尬,朝中那些武将都是靠军功上去的,唯独他是靠着家族背景上去的。”
闵翀笑道:“也难怪会这么托大,居然会连补给都不留。”
萧彧笑着说:“那还多亏了腾云的主意,在河对岸架设了床弩。火箭攻势太猛,让他们来不及细致考虑,仓皇做了决定。”
“打仗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咱们兵少,当然要借助点地利人和的优势。”闵翀得意地说。
萧彧很感谢当初自己一时冲动救下了闵翀,这都相当於自己的军师了,还是能领兵打仗的军师,又能赚钱又会理财,这样的人才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这两日得多提防着点,卢蒙恐怕要攻城了。”萧彧说。
“这我自然知道,外面没粮食,城里肯定有,只要城破了,他们就有饭吃了。我会让斥候多留意动静,让将士们打起精神来。”闵翀说。
这次城内守兵比上次多了一倍有余,外面还有两万多援军,城内百姓也撤走了不少,萧彧内心倒要踏实不少。
只是不知道城外的情况会怎样,他是让周边的百姓都撤走了,可那些稍远一点没撤的呢,敌军再走远一些,就能找到,不知道百姓能不能平安逃出去。
一如萧彧和关山担忧的那样,安国水师果然安排了人往更远一点的地方去找粮食。
因为吃了上次派出去一千人没回来的亏,卢蒙要求每次出去找粮食的队伍不得低於两千人。
即便这样,第二次他们还是吃了亏,因为等待他们的是一支两万余人的队伍。
但是第二次也不是没有收获,据逃回来的人说,他们在城西二十里外发现了有人的村落。
有人,就意味着有粮,正处於绝望边沿的卢蒙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做了个决定,派出一支万人的队伍去抢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