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紧吗?朕可是听说,不少庶族子弟打算投奔伪帝,就因为这几张报纸。”萧禕冷哼。
桓寅说:“陛下无需多虑,天下才俊皆已为陛下网罗,只有庶族那些无能无品之辈才会去那南蛮之地碰运气,不足为虑。”
桓氏是本朝最大的门阀之一,世代身居高位,哪里将寒门庶族放在眼里。
萧禕翻了个白眼:“朕欲今秋举兵南下,一举歼灭乱党余孽。相国看这仗打得打不得?”
桓寅拱手:“陛下,老臣认为今秋不宜动兵。”
“为何?”萧禕压住自己的怒气,冷冷地问。
桓寅说:“如今各地暴民才刚平定,国库消耗过大。而南下战线过长,给养消耗巨大,或恐难以承受这场大战。陛下还得提防北方二戎的狼子野心。”
萧禕在桌上用力一捶,气狠狠地说:“那就放任萧彧坐大吗?”
桓寅说:“当然不能,但陛下需得耐下心来。休养一年,待国库充盈再南下不冲,利用这一年扩充水师,明年再派水师进攻广州。”
萧禕怒极反笑:“又打发水师去送死?今春朕听相国的建议派了三万水师过去,连一个鬼影都没回来。该不会是相国跟萧彧串通好,故意合谋算计朕罢!”
桓寅连忙跪下:“陛下息怒!陛下这可冤枉死老臣了,老臣为了陛下鞠躬尽瘁,怎敢与乱党勾结。况且当初周起谋逆一案可是老臣亲手督办,老臣如何会跟萧彧往来,这无异於与虎谋皮。陛下一定要相信老臣的耿耿忠心啊。”
萧禕当然知道桓寅不可能跟萧彧勾结,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最冲明年春天,朕便要攻打广州。你去安排,若这点事都办不好,这相国你就别做了!”
桓寅恭敬道:“臣遵旨!”
就在同一天,建业城多了数队官兵,到处都在收缴《星火》报,甚至还敲开各家各户的门勒令上交。当然,不敢去敲那些高门大户的门。
建业城外,繁忙的江边码头,几十艘船正停靠在岸边,正在装货卸货,一艘商船正在起碇石,预备离开。
一队官兵自城门疾驰而出,为首的校尉抖开一张纸:“所有人听令,从今往后,大安国禁止一切商船往来。所有商船,速速离开!”
正在装卸货的船家和搬运工都愣住了,这可是从来都没遇到过的事,那这货物怎么办?
一个船主从船上下来,跑到校尉跟前,恭敬道:“官爷,我这船上的货物都是福顺楼的货物,能让我们将这货物都卸下来吗?”
校尉居高临下用鼻孔眼瞅他:“不能!没长耳朵?赶紧都走,再不走,我们便要赶人了。”说完扬起手里的鞭子,在空中狠狠一抽,发出清脆的“啪”声。
那船家进退维谷,走吧,卸下的货已经被抚顺楼拉走了些,还没结尾款呢,不走吧,就要挨打。
跟他处於相同状态的船不少,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
那校尉突又大声道:“码头上可有广州来的商船?”
无人回答,但是刚才那艘正在起碇石的商船正不声不响地划船离开。
那校尉指着这艘船问:“船家,你们的商船可是从广州来的?”
船上一个人接话:“不是,我们自丰州来。”说话间,那艘船已经进入了江心,开始顺着滚滚江水朝东驶去。
船上刚才答话的人看着远去的建业城,眉头紧皱,一个船员小声地说:“山哥,城里似乎发生什么事了,要去打听一下吗?”
吉山说:“现在商船不让靠岸,到了下个码头找一艘小船回来打探一下。”
船员说:“这安国禁止商船往来,以后就不能来这边做生意了。而且似乎还专门针对我们。”
吉山点点头:“以后要小心一些了。”他刚从闵大人那儿接手船队,安国就出了这个禁令,以后从海外回来的货物就不能来安国交易,看来只能去东戎了,也不知道东戎吃不吃得下那么多货物。
不过应当也不难,安国禁了商船,那些商人必定要想办法从别处寻找货源,比如换个渠道从东戎进货。
不知道那狗皇帝唱的是哪一出,好端端的把通商给禁了,难不成跟自己送来的那些报纸有关?
吉山进了船舱,一群文士正在互相打招呼。这些人便是搭便船南下的寒门学子,多数都是因为看到这次的《星火》报才决定南下的。
果然跟闵翀预料的一样,报纸一传到北边,绝对能引起轰动,肯定有不少读书人愿意南下广州。这不,短短数天时间,便有不少人寻访到了他们的船,准备南下去碰运气。
见吉山进来,文士们纷纷同他打招呼,一个说:“船主,广州真如你说的那般好吗?”
吉山礼貌地说:“诸位郎君只管放心,你们定然不会后悔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