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真是自己推测的这样,番禺城能守多久?能够坚持到他们回援吗?
若是走海路,从宋平回到广州,最快也需要四天,若是走陆路,从宋平回来,最快也需要半个月。
萧彧提起笔,想给裴凛之写信,又怕动摇他的信心。最后还是没有明说,只是委婉提醒他,山亨心思缜密,可能留有后手,一定要多加小心。
萧彧也不是什么都不做,除了增加斥候、加强防守与盘查。他还命人从城北粮仓运了不少粮食回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鱼儿和小春带着阿平在院子里打秋千,孩子的笑声清脆而纯真,那么天真无邪,岁月看起来真是静好。萧彧心想,要是这平静的生活永远不被打破多好。
数日后的半夜,萧彧突然被一个噩梦惊醒,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伸手抹了一把,脖子上都是汗。
他摸到旁边的阿平,小家伙身上也是汗津津的,天燠热得不正常,空气异常沉闷,这是飓风来的前兆。
萧彧拿着扇子正在打风,突然听见院门开启的声音,有人压低了声音在说话,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闵翀深夜到访:“陛下,陛下,快醒醒。安国的水师到了。”
“进来吧。”萧彧坐起来,内心却出奇地平静,仿佛那只靴子终於还是掉下来了,他猜的不错,萧禕是不会放任他们成长起来的,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扼杀他们。
闵翀推门进来,就着向阳手里的灯笼,他看清了萧彧平静的面容,内心分外不安:“陛下果真料事如神。这可恨的萧禕,正好趁裴将军离开的时机来袭。”
萧彧说:“恐怕是特意趁着他离开才来的。萧禕的水师来了多少?”
闵翀说:“根据斥候的消息,约有六十艘船。我推测至少有两三万人。”
萧彧心底一凉,安国水师总共才五万,此次已经出动了大半。这么多人,哪怕是裴凛之没有将广州军带走,也会是一场没多少胜算的战争。
看样子萧禕是真的要致自己於死地了。
“敌方水师什么时候能到?”萧彧问。
闵翀说:“最冲明日傍晚便能抵达。我们是出城迎战,还是死守城中?”
萧彧说:“死守。马上就安排人从城北粮仓运粮回来,不要将粮食留给敌人。送信给裴凛之和崖州,说明我们这边的情况。派人去查探一下,交州军是否也过来了。”
闵翀说:“好。”
赖峰和向阳都过来了:“陛下,我们需不需要先撤离番禺?待裴将军回来再战?”
萧彧眼神坚毅:“不能撤,城中这几千将士能撤到哪里去?若是撤了,城中百姓会怎么看待我们?”遇到危险便想着逃命,这样的皇帝恐怕不是百姓愿意待见的。
天不亮,守城的官兵就开始从城北粮仓搬运粮食进城,城中粮仓放满了,粮食没地方放,就往百姓家中放。
百姓听说可以搬粮食回家,都十分兴奋,主动出来搬运粮食。
这个时候萧彧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若是真的被围城,百姓也是需要粮食的。
不到中午,狂风大作,似有颠倒干坤之势,伴随着倾盆大雨,飓风登陆了。
萧彧命令关闭所有城门,百姓们渐渐回过味来,官府为什么原因要将粮食都搬进城中?难道是因为飓风来了吗?可是飓风来了为什么要搬粮食呢?
萧彧席地而坐,望着院子里被大风吹折了树干的大树,不时有大风裹挟着雨点飘过来,拍打在他身上。
吉海安静地跪坐一旁:“陛下,我去将门关了吧,雨进来了。”厅内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半。
萧彧摆手:“不用关,我就喜欢这雨。希望它来得更猛烈一些,不要停,多下两日。”
不出意外,萧禕的水师此时应该还没进珠海口,在海上赶上了这场飓风,风越大,水师受损的情况就会越严重。
闵翀从外匆匆跑进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手里的油纸伞已经被吹翻了,伞骨断了几根,煞是狼狈。但他浑不在意,哈哈大笑:“陛下,真是天助我们!江上至今没见到安国水师的船只,想必是被飓风给困住了。让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萧彧说:“腾云浑身都湿透了,先去换衣服吧。”
闵翀说:“不用换,我一会儿还要出去,这样的大风大雨,什么雨具都挡不住。”
萧彧说:“那要当心别受寒。风雨太大了,外面不太安全,让斥候们都先撤回来吧。”
闵翀说:“不能撤,越是这个时候,消息越重要,事关全城人的安危。”尤其是萧彧的安危。
“那就走陆路,水路太不安全了。”萧彧说。
“这我明白,这个时间走水路,不是自寻死路吗。”闵翀说着,“陛下放心,陛下是天命之子,我们这一次定能化险为夷。”
萧彧略略苦笑:“承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