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婢女(2 / 2)

萧彧听到这里,只觉得无比酸楚。他走进门:“满鱼,我们来看你了。”茅屋低矮,虽是正午,屋里光线依旧很暗,过了好一阵才能适应,屋子里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满鱼身体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门口:“郎、郎君?郎君你出去,屋里太脏了!”

萧彧满脸痛心:“满鱼,你在家里待着不安生,我们把你接到白沙去吧,我安排人照顾你。”

满鱼咬着颤抖的唇,眼泪已经汹涌而出了,过了好一会才哽咽着说:“我爹、我爹已经把钱输光了,我没钱了。”

萧彧说:“没事,请人的钱我出。”他走过去,预备给满鱼换干净的衣裳。

满鱼十分抗拒,激动地叫:“郎君,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自己来。孟管家,七爷,你们让郎君先出去。”

随行的向阳将萧彧推了出去:“郎君,我来吧。”

萧彧说:“向阳你帮满鱼换好衣服,就带他走。”这里是一刻也不能多留了。

过了不一会儿,向阳便背着满鱼出来了。满鱼瘦得已经脱了相,头发油腻,身上依然有一股子不好闻的味道,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向阳背上呜呜直哭。

萧彧面无表情地看着满鱼的家人:“满鱼我带走了,日后你们愿意来看他就过来。他是帮我做事受了伤,我尚且都能心疼他,你们这些为人父母的,难道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亲骨肉?”

满鱼的爹娘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萧彧将人带回白沙村,叫人给他清洗,满鱼的背上长满了褥疮,这才过了多久啊,这对父母真是枉为人父母。

他从家中挑了一个身体尚且硬朗的老人照顾满鱼,每日给他洗澡、翻身,伺候他如厕等。

萧彧还决定为满鱼设计一个轮椅,这样可以推着他出门溜达。

如果满鱼想做点事,双手也是可以动的,不至於整日躺在床上数房顶的斑点,等着去死。

满鱼收到轮椅的时候,再次哭得像个孩子。他在最绝望的时候,不止一次埋怨过自己、埋怨过父母、埋怨过萧彧、埋怨过命和这个世道,还想过去死,如今,他再也不想死了,因为总还有人把他当成人在看待。

他一定还有用途,能帮郎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满鱼的经历不仅激励着白沙村的人,也激励着那批从青楼中解救出来的女工们,一个残疾人尚且能够受到如此重视,萧郎君对她们也绝不是假仁假义的,她们真的可以安下心来在这里好好干活。

傍晚,裴凛之从校场回来,刚进院门,便听见了女子的笑声,不是小春和鱼儿的声音,而是成年女子的笑声。

“风筝,我的风筝!”是阿平的声音。

“挂树上了,可怎么办?”一个女子说。

“吉海别上去,那树枝太细了,承受不住你的重量,拿一根竹竿去挑。”是萧彧的声音。

裴凛之循着声音找去,看见萧彧与几个孩子及两名女子正仰着头望着一棵花快落尽的木棉树,吉海已经在树干上了,树枝上挂着一只燕子状的风筝。

裴凛之走过去:“怎么了?”

萧彧看着他,笑起来:“凛之回来了?”

“见过裴郎君。”两名女子赶紧过来行礼。

裴凛之看着她们,有点面熟,好像是春晓院解救出来的女子,她们怎么在这里?他不解地看着萧彧。

萧彧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青悠和霜落,以后专门替我整理文书。”

裴凛之看着两位姑娘,瓜子脸的娇俏,鹅蛋脸的端庄,都有几分颜色,也难怪会被青楼重点培养,他说:“你们没去文艺团?”

瓜子脸的青悠说:“回裴郎君话,奴婢自幼只学了棋与画,不善乐律。”

鹅蛋脸的霜落也说:“回郎君话,奴婢也只学了书与画,不通乐理。”

萧彧笑着说:“正好,我这里就需要字写得好的。他们还能教几个孩子画画下棋。”

裴凛之没来由有些胸闷,这么大的事,萧彧竟没提前跟自己商量。

阿平一直关心着自己的风筝,仰头看着高空:“快拿到了。”

萧彧想起树上的吉海,忙仰头往树上看:“吉海小心一点。”

吉海这家伙胆子真是肥,那比小孩手腕粗不了多少的树枝他也敢踩,看得萧彧心惊肉跳:“凛之你看着点吉海,他要是摔下来,你一定要接住啊。”

裴凛之板着脸:“我不接,要是摔死了也活该!”

萧彧与吉海:“……”

不过吉海还是不负众望,顺利拿到了风筝,将它扔了下来。

阿平欢呼着将风筝捡起来,萧彧说:“不要放了,改日咱们出城找个空旷的地方再放。”春风正好,正是踏青的好时机。

青悠说:“改日我和姐姐再做几个花样的风筝给几位小公子们玩。”

居岩高兴地鼓掌:“太好了,谢谢姐姐。”

裴凛之觉得,这里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