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训练有素的家兵和村民们从未经历过实战,本来还有点犯怵,见到裴凛之冲了上去,便不顾一切地跟着冲了上去,赛人们则拉弓搭箭,朝冲过来的敌人射了过去。
顿时整个场面陷入了混战之中,被赵仑拉来充数的崖州将士见状,纷纷掉头朝崖州方向跑去,他们对这个新来的刺史完全不熟悉,还不到愿意为他卖命的地步。
赵仑本以为自己带了数百人前来,对执行这样一个任务就是瓮中捉鳖——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萧彧与裴凛之早就起了戒备心理,并且早早就作了安排。
他更没有想到,萧彧会养这么多私兵!这就是造反的实证啊。
就人数上来说,赵仑本来略占优势,然而崖州将士紧要关头弃他们而去,所以他们的人数反而更少了。
虽然赵仑带来的亲兵比萧彧这方的人战斗经验更为丰富,但裴凛之操练了这么久,大家学的并不是花拳绣腿,何况他们这方还有赖峰三个高手。
这一仗开始得很突然,结束得也很快。赵仑虽然也是出身军营,还打过建业保卫战,但跟家学渊源的裴凛之比起来,他的武功就显得平平了。
交手十几个回合后,赵仑便被裴凛之斩下马来,裴凛之大呼一声:“赵仑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赵仑的亲兵闻言,不少人都失去了战斗意志,不再恋战,扔掉兵器束手就擒,还有些人掉头就逃的,被赛人的弓箭纷纷射中。
萧彧坐在家中,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头皮阵阵发紧,战争就意味着死亡,他不希望自己熟悉的任何一个人死亡甚至受伤。
不到半个时辰,裴凛之推门进来:“郎君,我们赢了。赵仑死了,他带来的二百多名亲兵死伤近半,剩下的全部被抓了起来。等待郎君处置。”
萧彧急忙问:“那我们的人呢?可有伤亡?”
裴凛之冲疑了一下,说:“赛人没有近战,他们没有死亡,只有一些人中了箭伤。我们这边死了七个人,还有三十几人受了伤。
萧彧听完脑海中一片空白,虽然己方的伤亡更轻,但还是有那么多人失去了生命:“死了的都有谁?好好厚葬,并要抚恤好他的家人。赶紧找叶大夫来救人。”
裴凛之说:“这些我都会处理好。接下来怎么办?我现在去找姚陶,看他是归顺我们,还是要与我们为敌。”
萧彧看着裴凛之,明白他想一鼓作气,直接将崖州拿下。赵仑已经被杀,为今之计,只能跟萧禕死磕到底,光靠这一个小村子是没法和萧禕对抗的,否则对方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将他直接给捏死了。
萧彧说:“尽快控制赵仑从京中带来的人,千万别让他们有机会将这边的情况通知出去。”
“是。”裴凛之看着萧彧身前还放着那壶鸩酒,皱眉道,“郎君怎么还留着这酒,赶紧全倒掉。”
萧彧拿起酒壶,走到大门口,外面一地狼借,都是屍体和呻吟的伤患,战争原来就是这样的,那画面冲击感太强烈了,让他不由得想起他来这个世界第一眼事见到的那副画面。
萧彧红了眼眶,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鸩酒,浇在地上:“这一杯,是敬给萧禕的,毒酒你就自己喝吧。”
他拿起酒杯倒了第三杯,泼洒在地上:“这一杯,是敬给赵仑赵大人的,千辛万苦送了过来,怎么能够没喝酒就上路!”说完他将酒壶酒杯啪一下狠狠摔在地上,回头喊:“吉海,拿酒来!”
吉海闻言赶紧从家中端出自己的酒壶来,萧彧接过去,浇在地上,沉痛地说:“萧某何德何能,让大家拚却性命来保护,谢谢你们,一路走好,你们的家人,我一定都会替你们照顾好的。”
裴凛之已经安排人在打扫战场了,敌人的屍体要找地方掩埋,受伤的要找人来救治。
裴凛之牵了马过来,他提了一个布包:“郎君,我们去找姚陶。”
萧彧看着那个布包,外面已经渗出了暗红的血迹,看形状,可能是个头颅,他不敢细想:“你一个人去吗?”
裴凛之说:“我去关山一起去。赖峰与向阳留下来帮你处理这里的事。”
“你们这样去安全吗?”萧彧有些担心姚陶会将他们扣留下来,或者直接将他们杀了。
裴凛之点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姚陶不会不识抬举,而且赵仑刚到就死了,他能脱得了干系?”
萧彧一想也是,姚陶和崖州守卫已经被他们绑到自己这条船上来了:“记得将叶大夫带回来,将思归和长生也带回来。”这两个虽然没有出师,但处理伤患必定要比他们要转业得多。
“好。在家等我们的消息。”裴凛之说罢翻身上马,冲了出去。
关山也翻身上了一匹刚刚缴获的马,打马跟上裴凛之。
萧彧看着他们的背影,知道从此刻起,自己的命运就已经被历史的洪流裹挟向前了,不知道会被带向何处,但他一定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