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也有自己的想法,穆寒春紧紧抱住近在咫尺的年轻人,他控制不住地用力、用力到发抖,他像是个溺水后大口大口喘气的人。
有那么几秒锺,昆仑山冰冷清新的空气,都被涌出来的眼泪灼得滚烫。
“……抱歉。”穆寒春猜测自己大概是应激创伤延冲发作,他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够沉稳从容,让对方看笑话,“我太激动了。”
他被同样抱住自己的年轻人扶住,无措地揉了几下头发,边道谢边接过手帕。
这种情况对成名已久的车王来说相当罕见——上次这样紧张,还是穆寒春被前车连累,在陡峭的山坡上翻滚七十一圈。
从医院醒来以后,穆寒春对着镜子里的鼻青脸肿发愁,十分担心小木鱼觉得爸爸变丑了,硬是学会了川剧变脸,才沉稳地带着一遝面具回家。
……
比起没什么出息的穆车王,宁鹤在错愕瞪圆了眼睛、一动不动站了半天后,表现得就远要更沉稳得多,拉着来做“义务司机”的年轻人走到避风处,打开小马扎坐下,细细搭了话。
二十三岁,还在念研究生,修设计专业,穆车王和宁队长的忠实粉丝。
这次是带弟弟自驾来昆仑山游玩,恰好遇到拍纪录片,有点好奇,就来看看热闹,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
作为粉丝能有帮到偶像的机会,送穆车王和宁队长回家去见宝宝,是很难得的荣幸,恰好就读的院校也在江南,很愿意一路把他们送回去。
“身体吃得消吗?”昆仑山上很冷,风也常年凌厉呼啸,宁鹤确认了他身上的风衣厚度,才稍稍放心,“会不会太辛苦?”
自称叫“瑾初”的年轻人摇摇头,笑了笑:“请放心,我这次就是来昆仑山度假,休息得很好。”
“我送您和穆先生回家。”瑾初说,“现在走,晚上差不多就能到。”
他们正说着话,五菱宏光的车厢里传来少年惊讶的笑声。回头看过去,原来是徘徊半天找不到说话机会的穆车王正隔着窗户,努力逗瑾初的弟弟。
那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看起来身体不好,脸色苍白,靠在后排改装过的座位上,身上盖着软和的绒毯。
少年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沉稳表演川剧变脸的穆车王,边笑边咳嗽,大概是咳得狠了,抬手不停地揉眼睛。
穆寒春看得紧张,他忍不住钻进去,把那孩子护在怀里,在背上轻轻地拍抚:“慢点咳,慢点,用后面这个地方咳——对了,对,这样不伤嗓子……”
外面看起来像是穿越一千个战壕的五菱宏光,里面其实非常温暖舒适,甚至像个非常不错的房车,完全隔绝卷着细雪的冷风。
但穆寒春还是觉得他冷,就拉开外套,把孩子抱在腿上,用外套和毯子一起裹住:“冷不冷?”
少年愣怔半晌,黑润的眼睛弯了弯,含着咳嗽温顺摇头。
穆寒春仍不放心,收拢手臂,低下头仔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