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鱼吐的泡泡,缀在细长的叶子尖、粼粼折射着太阳光的露水。
不然怎么咚咚跳,一戳就好像要破。
想去花坛里找根水管的榕树, 抱着他摔倒的人类, 被耐心地摸着树冠一点点劝说, 慢慢接受了干净温热的水流。
温暖的水流把灰头土脸的树洗干净,荣野温顺地低下头,任凭小木鱼用洗发水在他脑袋上揉泡泡、做造型, 用树冠虚影替他的人类遮挡飞溅的水花。
这在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固执的经纪人能接受用嘴吃饭、出入走门、下雨天打伞,已经是极限了。
当初荣野刚来,年轻的影帝用了一个星期,也才终於哄着自己的树接受躺着睡觉——穆瑜自己倒是还好, 有些不明就里的狗仔和八卦记者, 可能会被一个整晚杵在阳台上、站得纹丝不动的身影吓飞。
尤其是当他们已经接受了穆影帝就是爱好奇怪,每天晚上都要搬一个人形雕塑来阳台晒月亮,准备离开的时候。
总有些眼睛尖的人,忽然发现那个铁灰色的雕塑人动了一下、抓住了两只蚊子。
那段时间里, 都经常有被吓得手脚并用疯狂逃跑的狗仔, 魂飞魄散爆竹来巡逻的警卫自首, 语无伦次地举报穆影帝在家里秘密研究仿生人。
不得不说, 在某种意义上,穆影帝在那几年里没怎么被狗仔和小报记者骚扰,有经纪人的重大功劳。
……
相当冷峻、能吓哭不认识的小麻雀的榕树,顶着一脑袋白花花冒尖的泡泡,低下头严肃询问:“在笑什么?”
穆瑜笑得轻咳,摇了摇头,抬手比划了个照相的姿势。
他没有留下照片,只是把这个画面认真地记住,然后就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流浇下来,榕树克制住摇晃树冠的冲动,闭上眼睛。
穆瑜调整花洒的角度,帮少年版本的经纪人把头发上的泡沫冲净,摸摸相当扎手、能到处弹水花的短发:“有没有不舒服?”
荣野摇头,他在走近完全属於穆瑜的世界,这种体验新奇陌生,但完全不能说是“不舒服”。
把穆瑜放回充气小板凳上,荣野蹲下来,拿过穆瑜刚才用的那个淡青色瓶子。
他也模仿穆瑜的动作,给他的人类洗头发。
瓶子里装的洗发露,化开之前有种淡淡的草药清苦,加了水揉成泡沫以后,就只剩下冰糖柑橘酸酸甜甜的香。
少年榕树把每个动作都复刻得一丝不苟,把泡沫放在小木鱼的头顶,慢慢揉那些比他软和得多的头发。
荣野低下头,把单薄轻飘得像是个小稻草人的男孩拢在怀里,轻声问:“为什么不呼吸?”
穆瑜睁开眼睛,他其实也没有发现自己在不自觉地屏气,认真想了一会儿,才给出回答:“大概是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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