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A级向导,带领一支任务者小队,平时该杀伐果断、冷静清醒。不该有这种时候。
可叶晴柔不是时润声的队长、不是时润声的向导,她是时润声的妈妈。
时润声的妈妈脱下外套,用没沾着血迹的一面把安睡的孩子裹住,她和爱人一起暖着那只冰冷的小手,不停低头呵气。
她把她的小花猫抱进怀里,不敢去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裂痕。
她不敢想她的孩子受了多少苦,才变得这么厉害。
他们没能活着回去,在那种境况下,一个被留下的孩子,要独自承受什么样的境遇。
小花猫最听话最懂事了,那天一定炒完了合菜,抱着膝盖坐在家门口,饿着肚子不知道等到了多晚。
一直等到星星躲起来、月亮都睡着,等到爸爸妈妈牺牲的消息,被浸透了血的风送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小花猫,爸爸妈妈又失约了,又骗了我们小声。”
这对A级向导和哨兵对上古兽灵,也能不畏死地战斗到最后一刻,可抱着一个软软的、冰冷的孩子,却慌得不知怎么办。
他们小声哄着孩子:“是不是特别生爸爸妈妈的气?怎么能这么过分?大人就能老是不守约定吗?”
叶晴柔握着儿子的手,一下一下拍自己和爱人:“批评爸爸,批评妈妈。”
真心牵挂的人,是不会对彼此毫无感应的。
他们的身体相触,仿佛真的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孩子,独自站在葬礼的一角。
时润声太听他们的话了,那块留影木没被送出去,小花猫队长只记得过去爸爸妈妈的教导,於是一样一样地照做。
藏在小小的缄默者意识深处的、无人能触碰的,潮水一样的无边孤单,被爸爸妈妈护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用领域引出来。
父母过世后,连生日也没来得及过、仓促长大的小缄默者。
记得照顾其他孩子,从不照顾自己的小缄默者。
被人骗走、被槲寄生扎进树皮下,搜刮剥夺养料水分,用完就随手丢在一旁的小缄默者。
他们护在心上,藏在怀里的孩子,从遍体鳞伤到安静沉默。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时润声还牢牢记着爸爸妈妈教的,要保护别人、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要被保护的是别人,要被照顾的是别人,因为是小花猫队长,所以稍微吃一点苦也没关系。
春风化雨的温暖领域深处,是寒雾弥漫的茫然孤单。
只有一点,时润声还做的不好。
他一想到爸爸妈妈,还是很想哭。
叶晴柔的眼泪掉下来,她把那只冰凉的小手贴在脸上:“爸爸妈妈是最过分的爸爸妈妈。”
“……不是。”她的小花猫小声反驳。